张妈只好又先走了，她在医院的门口给程科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程科在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回了她一句“知道了。”

他直到程霭讨厌他，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霭。

程霭本来是无辜的，可是他们这些大人却让他一个孩子卷入了这场谁都有罪的斗争，最后这场斗争没有赢家，最痛的结果在报应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他有罪。

一株植物从小在泥沼里长大，它从没见过阳光，虽然恐惧黑暗，却比适应白昼来说适应了黑暗，它的根茎早就慢慢开始腐烂，有人试图把它移植出来，可是那株根茎又太脆弱了，根本无法移植。

不动会死，可是动了，说不定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有些事根本没有办法去明辨是非善恶，就好比那朵花。让它留在那里是错，将它移植出来也是错，无路可选，无路可退。

程霭不喜欢莎士比亚的戏剧，尤其是《麦克白》，可能是那字里行间句句都像是影射他，也可能那只是他心知肚明的无能为力。

命运在他的身上已经烙下了原罪，他自幼被禁锢，就像被驯服的小象，长大后即使有了能力，他也不想再去需求命运曾经试图给予他的希望了。

程霭很不希望纪然知道他的病情——或者是身世背景什么的，对他更加温柔，可怜他同情他，更或者就此远离他厌烦他，不管是哪个结果，都不是程霭所希望的。

但是他也卑微的向那些不存在的神灵祈祷过，希望会出现一个人，让他找到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星星。

——他喜欢圣埃克苏佩里书中的那只狐狸，他期待会有一个人如此温柔的把他驯服，却不会像小王子那样离开它。

星星沉睡在黑夜里，却依旧明亮，可他已经在黑暗里沉睡沉睡太久了。

他不会再有光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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