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仲秋的军区医院风景很好，金黄色的四季桂和金丝菊开的热烈，就连玫红的蟹爪兰也一大片一片大的生机盎然，可惜在这种充斥着生老病死人来人往的医院里，压根儿没什么人来欣赏。

纪然找了一个隐藏在花园深处的长椅，前后都是高高的灌木丛，两侧拥簇着大片大片的蟹爪兰，一抬头，还能看见一颗开的热闹的四季桂，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今天早读随手揣进去的语文学案，准备陶冶一下情操。

老班说了，明天早读要检查他背诵，再背不完就罚他扫一星期的厕所。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嗯，謇朝……那啥而夕替，”纪然郁闷的把学案盖在脸上，“靠，什么玩意儿。”

算了，就睡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一定认真学习，争取早日考上清华北大，绝对不辜负党和国家的栽培！

……

但是等纪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手机正在他的兜里欢快的响着。

“喂？妈，我在小花园呢……嗯，一直在，没走，”纪然打了个哈欠，“什么？……哦，我背……语文书啊，离骚。”

一声轻笑从灌木丛后传来。那声音很轻，如果不注意，根本就听不出来。

纪然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听了一声，他转过头去看了看，只看到树影憧憧，并看不到别的什么，纪然摸摸手臂，继续对纪主任说：“行行行，你到了喊我一声就行，挂了啊。”

夜间的小花园并没有白日间看到的那般静谧，反而有种安静的过了头的诡异感，纪然深吸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又放心的坐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建国后不许成精，估计都是直接投胎，没事没事。”

接着纪然的脑子里便开始循环播放他看过的全部鬼片里最吓人的那些部分，而且脑内自动配音，图文并茂，毛骨悚然。

抵制迷信，相信科学，但大脑它不听指挥啊！

纪然快速的回想起自己刚刚学过的政治课本，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上帝保佑，真主安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平等公正法治……法治……”

“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从身后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帮他续上了未完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纪然能听出这是个少年的声音，大约和他一样大的年纪，很好听，是个很适合唱情歌的声音，但放在此情此景中，却不是非常美妙。

主要是没见着人影呢还。

片刻后，纪然睁大眼，看着灌木丛的斜对角处，缓缓朝他走过来了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少年。

那少年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人也瘦的过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他身上宽大的过分，月光透过树梢打在他的脸上，纪然不仅注意到了对方精致而漂亮的五官，也把那苍白的过分的脸色看了个清清楚楚。

对方停在了距离他四五米的地方，影子藏在灌木丛里辨不分明，那容色乍一看上去像极了聊斋志异里不怀好意夜半去吸人阳气的艳鬼，两人都没有出声，一片寂静中，连树叶都仿佛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半晌，程霭看着纪然的那副硬撑出来的镇定，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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