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脸都青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他猛地跳了起来, “我要进去看看!”
“冷静点啊乱哥!”
初樱眼疾手快, 一把把乱摁回地上。
“别拦我!我为吉光扬过名, 我为吉光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吉光!我要见吉光!”
乱奋力挣扎, 却怎么也挣不开。这一刻他仿佛成了□□神话故事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某只知名不具的猴子, 而按在他背上那只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小手无疑就是如来神掌。
药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 他推了推镜框, 表情十分平静:“安静!乱,闭上双眼, 吸气……呼气……吸气……”
他淡定地重复了两遍。在乱下意识地放松身体,跟着他的声音进行深呼吸时,药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记手刀飞快地砍在乱的后颈上。
乱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悄无声息地晕过去了。
初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药、药研哥……”
药研抬起头,露齿一笑,雪白的牙齿上反射出过一道诡异的光:“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初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冷,她默默地瞥了晕过去的乱一眼, 连忙转移了话题,“那,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当然。”
于是药研背着乱,和初樱一起蹑手蹑脚地凑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窗旁边。
初樱在窗纸上戳了个洞, 朝屋里望去。
一个体型壮硕的男人侧身对着窗户, 手臂蜷起, 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轻轻地摇晃。
初樱踮起脚凑近小洞,男人正俯身将怀中的东西放在被褥上。他一弯腰,初樱才看到那鼓鼓囊囊的东西分明是一个襁褓,里面包裹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孩。婴儿的头顶上长着软趴趴的橙色胎发,宛如一个一脑袋玉米缨子的洋葱头。
“乱哥刚出生的时候,就长……这幅样子吗?”
初樱艰难地问道。
该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丑得很有灵性。
药研沉默了。
他……他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少年的模样,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可能会有如此辣眼睛的婴儿时代。
“……大概吧。”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屋里骤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哧哧声。
立在锻刀炉旁边的小童立刻扬声大喊:“生了!生了!又是个短刀!”
正在这时,侍女们突然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小院里顿时乱成一团。
“老虎!有老虎啊!”
“来人啊——救命!”
“大人!老虎跑到锻刀室里去了!”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身形壮硕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大喝一声,随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侍女们所说的话的内容上,“老虎?哪里有……呃?”
他的目光定在门口,缓缓地下移。
——五只比小猫崽子大不了的小老虎正挣扎着爬过门槛,其中一只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它浑身一僵,左爪绊右爪,骨碌碌滚到了屋里。
他看了看被他放在榻榻米上的乱藤四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新鲜出炉的白毛短刀。
“这孩子,居然吸引了五只老虎吗……”名为粟田口吉光,又名藤四郎吉光的壮硕男人握紧了短刀,喃喃自语,“那你的名字就叫——猫薄荷吉光好了!”
“……哈?!”
这种取名方法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比起那种砍了什么就叫什么名字的取名方式,完全好不到哪里去好吗!
药研不想再继续围观这种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剧情了,毕竟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一个长相跟他一模一样的眼镜藤四郎。
他把乱往上背了背,望向妹妹的眼神十分坚定:“我们走吧,初樱。”
初樱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再次开始锻刀的藤四郎吉光,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嗯。”
她跟着药研沿着院墙轻手轻脚地离开。
而没过多久,被初樱三人远远甩在身后的锻刀室中,藤四郎吉光看着新生的小短刀那一双樱色的眼瞳,口中念着“春樱初绽”,为她取名为——初樱吉光。
………………
离开粟田口宅前,初樱和药研并没有忘记向侍女们打听一期一振的下落。
好在一期一振——或者说天下一振,在这里相当出名,无论抓住哪一个侍女询问,对方都会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含羞带怯地给出答案:“这个啊,人家知道哦,天下公子他开着挖掘机进城去了。”
挖掘机?
药研听了顿时精神恍惚。
一期哥就这么难以忘记掘弟求生的日子吗?走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挖掘机可还行?
回想起无论在哪个的本丸里都以挖穿地下城为己任的一期一振,药研眼前一黑,恨不得原地去世。
——告辞了一期哥!我再也不想经历无尽挖弟地狱了!
初樱扶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药研,大惊失色:“药研哥?你怎么了药研哥?!不要死啊药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