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头也不回，“都是新的，没有。”

穆平凑过去，蹲在梁柔身边看她手下麻利的动作。“梁姐姐爽快，我们这次来，是因为在曦城，见了一对夔纹方尊，上面刻着这里的记号，姐姐总不会不记得吧。”

梁柔手上的活儿停了停，翘起一边眉毛，“是我做的，可现在没有。那些铜器，是一位老主顾订做的，那批铜器是以真正的商周青铜器的碎片熔化重制，碎片都是他提供的，货也已经取走，你们想买，就去你们见到铜器的地方买吧。”

“梁姐姐误会了，我们不是来买铜器的。”穆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找你这位老主顾。梁姐姐可能不知道，这几件铜器，可害了曦城里不少孩子的命。”

梁柔把手中的铜器放下了，站起身来，竟与穆平差不多高。她瞪着穆平，怒冲冲道，“你是说我害了不少孩子的命？”

“不不不，梁姐姐别激动。”穆平没料到她突然变脸，麻溜退了两步，“我们当真不是来找麻烦的，这事说来话长，梁姐姐稍安勿躁，先听我说完。”说着迅速把救出小金铃，发现夔纹方尊的事情说了一遍。

梁柔听了，双眉拧在一起，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矮凳，恨恨道，“竟然干出这种事？我原以为他不过是古董贩子，做这批铜器是为了钱。可……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穆平诧异道，“我们要是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何必大老远跑来拜访梁姐姐？”

“主顾要什么，我便做什么，至于用途，我是从不过问的。”梁柔一脸厌恶之色，“之前也一直是我外前人与他联系，等他回来了，你们可以问他。”

“送来的商周青铜器碎片，您这里还有吗？”康小白在一旁听了半天，突然开口。

“倒是还有几片，太少了做不了什么东西。”梁柔进屋拿了几块碎片出来。

康小白拿起一片，手指在上面刮了刮，面色凝重起来。穆平凑过来低声问，“是附芽子？”康小白说，“附芽子已经不在这里了，这里沾了些绿色粉末，怕是这些碎片的来源，就有问题。”

穆平伸手从内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正要打开，康小白伸手接过了瓶子，“别被它逃了。”说着小心打开瓶塞，往指尖轻轻倒了倒，手指捻住一只翠绿的小虫子。

“梁姐姐，这东西你见过吗？”穆平指着那虫子问。

“这是……”梁柔摇摇头，“附近山里，没见过这样的虫子。这虫子怎么了？”

“那有没有在谁的后背上，见过像一株植物一样的刺青？”穆平问完自己笑了，“我想应该也没……”

梁柔却突然打断了他，声音急切，“那刺青是什么？”

“你说这是……妖怪？”听了穆平的解释，梁柔将信将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捉得到妖怪？”一旁被冷落了半天的灰茅蜀终于抓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上前介绍，“白先生是曦城里的风水先生，陆道长是天英山的高徒。捉个妖怪简直是轻而易举。”

穆平听得想笑，这个灰茅蜀，怕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妖怪吧。

“被这小虫附了身的人，精力不济，时常还会产生幻觉。”梁柔喃喃地重复着，突然抬起头问，“你刚刚说，这个小虫，不致命对吧？”康小白已把附芽子放回瓷瓶里，交给了穆平。穆平见梁柔直勾勾看着那个瓶子，连忙把瓷瓶放进内袋里揣好了，说，“不致命，休息个一年半载慢慢就恢复了。”

梁柔咬咬嘴唇，“几位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没什么事，我就继续干活了。”

“不打扰梁姐姐了，我们就在这儿等您先生回来。”穆平贴心地弯腰把矮凳扶好，梁柔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过谢，继续刚才的活儿。举着铜器的手却有些拿不稳了。

相处了一天，灰茅蜀也不那么拘谨了，他平日待在祠堂里，很少能与别人说上几句话，此时见到穆平帮梁柔扶凳子，便笑着说，“原来陆少喜欢的是这个类型，不知道曦城里可有相好的姑娘？”

穆平没料到灰茅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梁柔，见她认真做着手上的活儿，并未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才放下心来。“灰小哥，别开玩笑了，我对梁姐姐是尊敬，多……潇洒的一位女英雄啊，值得钦佩，值得钦佩。”

“哦？那陆少喜欢的是哪种类型？”灰茅蜀说着，还看了一眼康小白。康小白默默听着，也不搭话。

穆平顺着灰茅蜀的目光看向康小白，那张熟悉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有些慌乱，嘴上胡乱答道，“陆少看上的姑娘，怕是还没出生呢。嗯……我就喜欢那种，比我年纪小，天真活泼，喜欢说话的，整天对着个闷葫芦可怎么得了。当然必须肤白貌美才行。”

康小白听了，却想起住在承平商店的穆元秋来。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才七八岁，已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不过好像不太爱说话？也许只是在自己面前才不爱说话，在穆平面前说不定……可这年纪也太小了点儿。

灰茅蜀却又看了一眼康小白的脸，心想这位白先生生得俊朗，与貌美可不沾边，肤色虽然黑了点儿，却更多了几分男人味。不过这年纪，看起来可比陆少大些，至于天真活泼喜欢说话，就更谈不上了。陆少，实在是心口不一。

他还想再玩笑几句，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精瘦的男人站在门口，他面色苍白，仿佛下一秒便会栽倒在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