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太阳热辣辣的,晒得人焦。穆平和康小白远远跟在族长身后,往山坡坡上走。穆平用袖口擦了一把额角,“嘿,怪不得他们头上都包块帕子,擦汗方便啊。这梁老头,看着有七八十岁了,身子还真硬朗。爬坡上坎的,比我们还快。”
“毕竟在这儿住了一辈子。”康小白也是满头的汗。
“白哥,等会儿我们真要给那老头看风水?”穆平兴致盎然地问。
“还不是你一口答应下来的。”康小白白他一眼。
“我看你也没反对啊。”穆平笑道,“白哥今天让我开开眼么。再说了,那老头说给我们一罐阿芙蓉作酬金呢。哎,一罐鸦片值多少钱?”
“不知道。”康小白随便应了声。族长已在前面等着他们了,“白先生,这边便是我家的祖坟。前些天那场大雨过后,坟头塌了,这几日正想请个风水先生看看,选个风水宝地,把我家这祖坟迁过去。”
康小白右手一伸,穆平忙递上罗盘,康小白把罗盘托在手里,看也不看,嘴里念道,“壬山丙向,四运所扦,梁族长,坤上是否有水?”
“坤上是啥咧,这前面就是堡子,哪里有水?倒是西南边有个水塘子。”
穆平笑道,“老爷子,白先生说的坤上,是后天八卦二十四山方位,可不就是西南方了。”
康小白又四处望了望,问道,“东边山里,是否还有人家?”
族长点点头,“那是一个外姓人家,入赘到我梁家堡里,在山脚挖了两孔窑洞,白先生,那人家是否对我祖坟不利?”
康小白笑着摇头,“不妨不妨,与那人家无关。此地龙从乾转坎入首,左右两山环抱,上有旺星,虽是条枝龙,但有起伏,有夹度,已是吉穴。若无明水,却也不过平平而已,可偏于坤上有池,此穴主富贵,无需迁坟,择良辰吉日,着人修缮便可。”
族长眼珠转了转,“可这几日,夜夜先祖给我托梦,说是要迁坟咧。”
穆平上前一步,“白先生说了这是吉穴,不用迁,你是不信了?”
“不是不是,可……”族长陪着笑,“先人说要迁坟,若是不迁,岂不是不孝。”
“族长放心,这坟修缮完好,令祖定然满意。”康小白接过话头,“若不放心,明日我们还要四处看看,要是另有吉穴,再来告知。”
“劳烦白先生了。”族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经年累月被烟熏黄了的牙齿。
几人慢慢沿来路往堡子里走,康小白不时与族长闲聊几句,“梁族长,我看你家祖坟,主富贵,有儿孙满堂之相,您家儿孙,在哪里做官?”
族长摇着头,“唉,我梁家到了我这一代,大儿早夭,只有一根独苗苗,打小贪玩不读书,庄稼人的命。娶了两房媳妇,生了几个都没活下来,不提了不提了。”
迎面走来几个从地里归来的农民,个个都表情木讷,牵着牛,背篓里装满了玉米。见了族长也只是哈腰点头,并不说话。
族长将他们带到堡子东边一户人家,院里有个黑瘦汉子,正蹲在地上铡草。
“黑子,前些天山里挖出来的铜器,你这还有没有?”
黑子抬头见了族长,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去屋内拿了件东西出来。族长接过那东西,递给康小白,“白先生,您瞧瞧。”
康小白接在手里端详一番,那件铜器圆口双耳,下有三足,正反两面各有一只怒目饕餮,“不错,这正是商周时期的青铜簋。梁族长,不知这件铜器,比一罐阿芙蓉价格如何?”
“只多不少。不过既然白先生开口,那就算是一罐阿芙蓉的价格,这吉穴的事情,还希望白先生多多留意。”
“好说。”康小白点头,把青铜簋递给穆平。“我们同来的还有一位司机,族长可否安排几间空闲的屋子,让我们三人借宿一晚。”
“梁族长,这堡子里不是有窑洞?”穆平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有没有空闲的窑洞可以安排一下啊。”
“我家里三进的院子,再来三个人也安排得下。”族长忙说,“你们城里人,奏是怪滴很。好好的堂屋不住,住撒窑洞咧。”
“小少爷没见过窑洞,族长见笑了。若能安排窑洞最好不过。”康小白看了一眼穆平,说。
“好咧,那先回我家吃饭,等会儿让我儿子带你们过去。”
进了窑洞不过十分钟,穆平的新鲜劲儿便过了,躺在炕上翘起二郎腿上下晃着,“白哥,这窑洞也没什么好的,不就是在山上挖了个洞吗?还不如住梁族长家的堂屋呢。”
康小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之前真的只是想住窑洞?”
“是啊。”穆平两眼圆溜溜地看着康小白,“不然呢?”
“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了,那个梁族长,有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