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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过年和情人节(1/2)

刚到八点半,秦淮就把手里的果盘一放,站起来告辞。大家都纳了闷,一边拦他一边说,这才八点半,怎么就要走了?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秦淮朝他那群狐朋狗友潇洒地一挥手:“我赶着去接我对象放学!”

十五分钟后,大家看见秦淮发了一条朋友圈,因为雪天路滑,他被堵在了半路。大家再一看定位的路口,不知道谁说那附近似乎有一所重点高中,再一看快九点了,大家一拍大腿,破案了:秦淮谈了个高中生女朋友,去接人家下晚自习!

正当秦淮的兄弟们热火朝天地八卦秦淮如何老牛吃嫩草时,秦淮的车已经从师大开了出来,陈可南在副驾上昏昏欲睡。

“上车就睡觉啊?”秦淮调小了广播的音量,“也不跟我多说两句话。”

陈可南的左手摸索到秦淮大腿上拍了拍:“有点累。”

“年纪大了脑子跟不上,早跟你说不要去读书。”秦淮说。

秦淮还记得大三那年圣诞假期,他回国住在陈可南家,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会被闹钟闹醒,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的人坐起来,静悄悄地下床穿衣服。秦淮很不高兴,心想破学校的破规矩还没改,逼着老师去守早读,教语文和英语的真是血亏。他迷迷糊糊地问陈可南:“要走了?”

陈可南答应了一声,替他把被子掖好,还不忘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有几次两人因为前天夜里闹到很晚,第二天闹钟响了又响,床上谁都没有伸手把它关掉。秦淮犯了浑,抱着陈可南不让走,脑袋挤到陈可南的枕头上,闻着洗发露被体温捂热后温热缠绵的香气,说再睡一会儿,偶尔迟到一次没什么,反正早读时间学生也都在吃早饭。

陈可南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隐约是骂了句脏话,说不想上班,他要八小时工作制。

秦淮在温暖的被窝里把人抱得紧紧的,闭着眼睛说,那你辞职吧,我养你,反正我们家也就只剩下钱了。

然后陈可南就真的辞职读博士去了。

秦淮想不通,为什么考博士这种事在陈可南那里轻松得像下楼扔垃圾一样。陈可南慈爱地抚摸秦淮的头,说这叫智商优势,秦淮大概是永远不能明白的。

秦淮当时正枕在他肩膀上,心想:我为什么还没咬死他?

陈可南打了个盹又醒了,车子还被堵在路上。秦淮问:“文学博士出来能干什么?我听说现在进大学教书也有年龄限制,你是不是赶不上了?”

陈可南专心地调着车里的广播:“那我可以去你家公司当前台,我还是比较符合形象气质佳。”

“我爸公司前台只招三十岁以下的,人家这行吃青春饭,你超龄了。”

“你嫌我老了?”

“我实话实说。”

“走后门也不行?”

秦淮嗤笑:“你能走谁的后门?我爸才不搭理你。”

“我不是走你的后门吗?”陈可南说。

车里安静了五秒钟。

“陈可南!你又他妈搞丨黄丨色!”

年关将近,秦淮也越来越忙。他没有跟着父母,自己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上班第二天因为把自己那辆进口宝马轿跑停在上司的旧丰田旁边,让上司提前进入中年危机,开始不要命地挣业绩。秦淮被迫早出晚归,有时为了赶回家和陈可南亲热,不得不在路上争分夺秒。事后秦淮在床上感慨:上班他妈丨的比通宵做丨爱还累。

陈可南听得发笑,搂住秦淮亲了一口,问,再来一次?

秦淮已经快睡着了,一个劲儿往被子里钻,说明早还要见客户。说话间陈可南已经重新吻上了他的喉结,模糊不清地说:“谁管你,风水轮流转,现在我只是个明天不用早起的学生。”

秦淮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看见已经快一点了,悲愤难当,索性破罐破摔,一个猛虎翻身把陈可南按倒:“陈可南我丨操丨你大爷!有本事咱俩今晚上谁也别睡!”

第二天秦淮眼下发青地上班去了。

上司问他怎么了,秦淮说他为终身幸福彻夜奋斗,上司以为他熬夜工作,深受感动,再也不说让他把车停在两条街以外的话了。

这一年春节在二月,陈可南照例要回家,秦淮坐在旁边幽怨地看他订机票,说陈可南不要他了,把他一个人扔给他爸妈。

“我每年都扔下你的,还没习惯?”

“今年不一样,大年初一是几号?十四号!十四号什么日子?情人节!还是你生日!我要一个人,在家里,跟我爸妈过!”

陈可南哄了他一会儿,秦淮心里舒服了一些,还没等他借着这股矫情再多享受享受这难得的柔情蜜意,陈可南就把游戏手柄他手里怀里一塞,说别作了,我哄累了,自己打游戏去。

秦淮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赶在陈可南走之前争取到半天假期。这天风和日丽,秦淮让陈可南吃了午饭来公司找他,打算两人下午出去约会。结果公司的会议延长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等秦淮骂骂咧咧提着电脑包冲出公司大楼时,已经五点钟了,街道沐浴在倾斜的暮色中,寒气又泛了上来,一整个城市也半明半暗。

他三点的时候给陈可南发了消息,让他不用等了,陈可南说好。

秦淮在公司门前的空地上站了几分钟,果然没有人叫他。他晒了最后的一点太阳,然后起了一阵冷风,四周一暗,太阳终于沉到了大厦后面。

大厦里涌出越来越多的人,全都跟秦淮一样西装革履,他们行色匆匆地经过他,有些是秦淮的同事,仓促地笑着招呼了他一下,随后消失在远处蓝幽幽的夜色当中。

秦淮觉得冷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胃里升起一股茫然的饥饿。他不想去取车,但身体还是习惯性地朝停车场走去。到了门口,他才又想起今天早上是搭的地铁。秦淮茫然地站在路上,一会儿想到陈可南后天就要走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的业绩,一会儿又想到今天会议的间隙,他经过茶水间,听到上司在和他老婆吵架。在这之前,秦淮和同事们都听说上司和他老婆感情深厚,家庭美满。

上司只比陈可南大两三岁,秦淮却固执地认为上司很老,秦淮拿他当长辈,对他敬而远之。上司偶尔也给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传授经验,大家在一起侃侃而谈,聊酒局、汽车、手表、股票、房子、职场潜规则和政治。秦淮听着这些,脑子里却总是想起自己念高中的时候,在父亲的朋友面前跟他吵架,不顾一切从酒店逃走的那一天。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十八岁的臭小子。

路上又开始堵车了,红色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头。秦淮想,要是时间也能过得这么慢就好了。最好能停下来,就停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喜欢凯迪拉克,不喜欢定制西装,不喜欢和能让那几家高级西餐厅在周末晚上为他们预留临窗座位的人交朋友。他还那么喜欢陈可南,只想早点下班,和陈可南在街上坐着晒太阳,靠在他旁边打瞌睡,一场梦梦到六十年后。

地铁站外有两三个人在门口发传单,秦淮想绕开他们,其中一个忽然转过头来,当秦淮认出那是陈可南的时候,陈可南已经冲他招了招手。

陈可南在那里和发传单的女孩子聊天,秦淮大步冲上去,穿过涌进地铁站的人群,几乎撞进他怀里。

陈可南扶了他一把,说:“我以为你要六点才下班,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去哪儿?”

秦淮一把抓住陈可南,飞快地走过地铁站、写字楼和停车场,沿路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秦淮突然一拐,把陈可南扯进了两栋旧写字楼之间的小路。远处的鼓风机呜呜作响,隐约有一点灯光,大概是什么单位的食堂,穿堂风迎面灌来,带着一点油烟的腥气。

秦淮停下脚步,陈可南正要问他,突然被他转身抱了个满怀。陈可南一愣,下意识也环住了他,问:“怎么了?被上司骂了?”

“没有。”秦淮把他搂得很紧,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上,又轻轻拱了拱,把羽绒大衣拱到一边,脑袋贴在里面温热的开司米针织衫上,终于惬意地叹了口气。

“扣奖金了?”陈可南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问。

“没有。”

“被炒了?”

秦淮不耐烦了:“怎么可能!”

“想我了啊?”

“……嗯。”

陈可南轻轻倒吸了口气。

“干什么?”秦淮问。

“被我自己肉麻到。”

秦淮黏黏糊糊地骂了他一声,终于松开了他。注意到他手上的口袋,秦淮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明治和鲜榨果汁。

“给我的?”他问。

陈可南点点头,替他剥开包装纸。秦淮边走边吃,跟着陈可南去取车。陈可南低头看手机,秦淮一手拎着电脑包,另一只手伸进陈可南的口袋里,悄悄把他的手拿出来,再跟自己的一起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握得紧紧的。

陈可南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我干什么?”秦淮问。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陈可南说。

“今天没放成假,我烦着呢。”秦淮又问,“我怎么奇怪了?”

“特别腻。”

秦淮和他四目相对,不一会儿就躲开了,咕哝了一句:“你知道个屁。”

陈可南笑了一声。

市中心堵得厉害,秦淮中途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陈可南的大衣,汽车缓慢地向前挪动。陈可南无聊地嚼着口香糖,转头看见他醒了,说:“过了这个路口就通了。”

秦淮含糊了一声,低头重新把脸埋回陈可南的大衣里,闻着上面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陈可南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伸手打开广播,换到音乐频道,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

“生病了?”

“我刚刚做了个梦。”秦淮低声说,“梦见我们分手了。”

陈可南笑了笑,不以为意:“梦都是反的。”

秦淮还是沉默。陈可南又问:“谁甩的谁啊?”

“你烦不烦,还问。”

秦淮索性把整个头都埋进衣服里。一片温暖的黑暗里,他听见陈可南说:“我也梦到过一次,梦见你把我甩了。”

“你没跟我说过。”秦淮迟疑了一会儿,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笑醒了。”

秦淮一把掀开衣服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陈可南!”

陈可南笑了出声:“我开玩笑的,又当真啊。”

“这他妈一点都不好笑。”

陈可南微微一笑:“然后我醒了就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大二的时候。记不清了,好像是个冬天。”

秦淮努力回忆了一会儿,隐约想起了一些。好像的确是个冬天,他第二天有一门考试,头天晚上一直关在房间里背笔记,陈可南打电话来的时候他还没睡。他当时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陈可南说是玩手机不小心按成了通话。

秦淮说国内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陈可南吊儿郎当地说我想你想得睡不着,秦淮被他说得蒙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嘴上却说你少恶心人。陈可南听说他在复习,就说不打搅他,结果迟迟不挂,秦淮说你怎么还不挂,国际长途很贵的。

陈可南忽然说,你叫我一声。

秦淮一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问你说什么?陈可南说,你叫我一声,我想听你叫我名字。秦淮没忍住笑了,又赶紧收住,很凶地问,陈可南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还他妈喝醉了?

陈可南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说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秦淮一听就火了,训了他几分钟。陈可南一声不吭,直到秦淮平了火气,他才说我挂了,国际长途很贵的。

陈可南看见他还在副驾上发呆,说:“别想了,我就坐这儿呢,不解气给你打一顿好了。”

“神经病。”

秦淮嘀咕了一声,扭过头对着车窗出神。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左手被抓住了,他转过头,车流正好动了,陈可南左手扶着方向盘,牵起他的手举到自己唇边,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怕了你了,秦三岁。”

第二天刮了半天的风,夜里突然下起暴雪,第三天整整一天风雪交加,陈可南的航班推迟再推迟,最后直接取消。秦淮第一次看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还这么高兴,从机场接陈可南回来的路上,他给他父亲发消息:爸,陈可南今年过年留在这儿。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还有一个星期过年了,你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爸。这两天有空回来一趟。

第二天周末,陈可南出去和朋友吃饭,秦淮借口加班,一个人回了家。路上他有些忐忑,绞尽脑汁地想了应对他爸不给他台阶下的一百种应对策略。

去年他毕业回国后,他和陈可南回家吃了顿饭,看起来他父母像是默认了他和陈可南的事,也没有再说要把秦淮撵出家门的话,但那次家庭聚餐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四个人当天晚上不约而同做了噩梦。

之后陈可南再也没去过秦淮家,只有去年年底秦淮肺炎住院,陈可南才在医院里和他父母匆匆见过几面。秦淮自打脑子一热出柜后,待在家也浑身不自在,平时有事都是打电话,除了逢年过节的大日子,也很少回家去。

秦淮进了家门,他爸秦旭宏正穿着围裙在厨房擀饺子皮,他妈去买饺子馅还没回来。秦淮洗了手,削了个橙子,一边吃一边偷觑他爸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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