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随手将自己那张到现在也没送出去的名片扔到沈昇面前的茶几上。

“有事联系我，我也还赶着上班呢，先走了。”

“啊……”沈昇连忙抱着小沈戎从沙发上站起来，“慢走啊……”

他话还没说完，林嘉明已经关门走人了。沈昇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真的有那么丢脸吗……

这个问题他十年前就问过自己。只是爱哭而已，为什么大家都要拿这件事笑话我……

（二）

自从林嘉明带着她那一套惊人的人造人理论出现之后，沈昇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跟以前不一样了。倒不是因为多了个总爱汪汪叫的小男孩，而是氛围。

沈昇认真思考过，如果林嘉明说的都是真的，那研究所的势力必然已经十分庞大。

生物实验必不可少的研究材料就是生物，而如果他们已经能够造出像小戎这样的人造人，那在此之前必然会有许多人类的活体实验样本被送到研究所中。而人体实验本身就是被禁止的，但研究所却不止进行了大量的人体实验，还制造出了人造生命体——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了。沈昇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被送到研究所做实验样本，但是他猜测最大的来源一定是在医院。毕竟他们大学的生物实验室就是从医院收取捐献的人类遗体的，而且每年医院都会积攒下大量无人认领的遗体，那些遗体将会何去何从，现在沈昇细想起来，都觉得后脊发凉。

研究所的存在成为了萦绕在沈昇脑中的一柄寒剑，让他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被监视的错觉中，但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却也确实没有什么改变。林嘉明只来了那一次，便再也没出现过。而郑医生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了，沈昇只能一个人亦步亦趋的带孩子。

时间长了，沈昇发现小戎其实也很好懂，只要把他的所作所为跟狗狗联系到一起，不需费什么力气沈昇就能跟小戎达成一致。但沈昇打心底里不想把小戎当成狗。从决定收养他的第一天起，沈昇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的，谁会把自己的亲弟弟当成狗啊……就算明知道他的大脑构造跟人类不一样，沈昇也做不到。

至始至终沈昇只把沈戎看做是一个脑筋不太好使的小男孩，有些事教一次不懂，沈昇就再教三次四次甚至十几次，小戎虽然学的慢，但也不是一点都学不会。

两个人磨合了大概一周，沈昇终于鼓起勇气要带他的小沈戎出门上街。

小沈戎始终没办法像正常的人类孩童那样走路，但是如果沈昇肯去扶他，他可以握着沈昇的手站起来在地上走。而除了走路，最难的事算是带小沈戎上厕所了，沈昇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小沈戎在家里的各个地方撒尿，实在没办法了，他只好买了儿童纸尿裤来给小家伙穿上。刚开始的时候，小沈戎是十分讨厌纸尿裤的，每次穿和脱，都能把沈昇累个半死。但唯独这件事他无法让步，逼着小沈戎穿了几天之后，小家伙也习惯了。只是沈昇家的实木地板在这之前已经壮烈牺牲了。

沈昇还给小沈戎网购了几套童装，三套男孩穿的衣服和一套带蕾丝花边的黑色复古连衣裙，沈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订一套女装回来，但是他每每看到小沈戎脑袋上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就忍不住想给他往小裙子里套。沈昇小时候也是被妈妈套过裙子的，但是他那时候可没有这么长的头发。

外出上街前的一个小时，沈昇又是求又是哄的终于给小沈戎穿上了带熊猫图案的T恤和一条深褐色的棉布长裤，沈戎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闻了又闻，又盯着沈昇看了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的默许的衣服的存在。沈昇接着又给小家伙扎头发系头绳，终于打理妥当，他也累出了一身汗。但门还是要出。小沈戎的头发太长，总是要带去理发店打理一下，还有很久之前就已经预约的心理医生。无论如何沈昇都想让小沈戎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就算他是出生在研究所也好，就算他已经被野狗群同化了也好，只要他还留在沈昇身边一天，沈昇就不会放弃要改变他的想法。

而正当沈昇壮志凌云的抱着小沈戎往楼下停车场走的时候，一声尖锐的鸣响打破的楼道中的寂静。沈昇的心脏咯噔一下，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沈戎，而从楼道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是一个穿着灰黑色帽衫的高大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枪，枪头上插着的，竟然是一根一寸来长的医用针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