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王鹏竖着拇指朝车的方向比了比，“我领导，有钱的主。”

“噗——”许彦不禁失笑，可笑完后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称呼其实还挺搭的。

于是，王鹏便见身旁这人突然笑个不停。他没能理解到许彦的笑点，瞅了好半天后，憋不住问:“喂，够了，你笑什么呢？”

许彦说不出所以然，胡乱地点了点头。他拉动嘴角控制住表情，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尤总——咳，”他清嗓子咳了声，说起正事：“跟踪这事，走一步算一步，随缘吧。”

王鹏不明白许彦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既然当事人都这样想，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点了点头:“行吧，我是没关系，反正有钱拿。”

说到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往许彦方向凑了凑:“嘿，你还别说，尤总也就脾气爆了点儿，只要你顺着他毛捋，人其实还是挺好的。”

许彦也学着他的样子，朝他的方向靠：

“这么好？那我找机会和尤总说说，不干这快递员了，跟你一样，也混个司机当当。”

“……”王鹏好半天才憋出话，“别闹！”

许彦没说话，王鹏急了。

“我说真的，别跟他开这玩笑！他肯定会立马开了我，换你上的！”

许彦总算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许彦说的是个玩笑话。谁知一语成谶，真让他遭遇上了失业危机。

这事得从快递点位置说起。

如今都卞县有两个匾德快递点，他们家开在东边，另一家开在南边，属于章老板。两家说不清谁先谁后，相处多年，倒也达成一致，东边和北边的货物属于肖天，其余两边属于章老板。

两家相互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

最近却有人打起了北边网点的主意。

若有人入驻北边，势必会对平衡造成影响，首当其冲的便是肖老板，他被挤在两家中间，不仅会失去北边的派送费，收货量亦会锐减。

事态非常严重。肖老板特地找时间将所有人聚在一块儿，开起了多年来的第一次会。

或许是心理压力太大，会议上，肖老板一直在抽烟，且速度异常得快，不过一会儿，脚边便堆满烟头。

他向许彦二人解释了事情起因，分析了目前形势以及最糟糕的结果，却一直没有提到解决办法。

赵康国按耐不住地问：“那该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肖天深吸口烟，吐了口烟圈，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事还没定。”

这话说出口也不知道在安慰谁，肖天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他毕竟是领导，甭管别人怎么样，他都得稳住。他整理好情绪，安抚道：“章家浩也摘不出去，别以为新来的会放过西边。我到时候拉着他去市里走一趟，没准还有回旋余地。”

许彦和赵康国插不上嘴，只能听着。

待肖老板离开后，赵康国找到许彦，问他：“对我们有影响么？”

肖老板抽烟抽得太凶了，熏得他们俩也带着股烟味，随着赵康国的靠近，烟味威力加强，呛得许彦咳了声。

可向来害怕染上烟味的赵康国，此时却浑然不受影响。他等了几秒，没等到答复，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没什么影响。这事压根和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有底薪，没有提成，货多货少不都是一个样？”

哪能是一个样？许彦心里如是想着，本来也打算这样说，但抬头对上赵康国的眼神时，突然明白，赵康国并不是不知道这点。

他咽下嘴里话，思索了片刻，给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对，都一样的。”

赵康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离送货。许彦瞧着他背影，不禁猜测起对方是否真的不知道。

应当还是明白的吧，不然也不会拉着他问这个问题。

许彦调转方向，一边蹬着车，一边想: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若北边区域真被占了，按照肖老板思路，为减少损失，肯定会考虑裁员。反正之前是一人送一边，此次裁去一人，再理所当然不过。

所以说，还是不能过于乐观。

毕竟期待肖老板大方一次，还不如做好心理准备，找好下家。

可他能找什么工作？难不成改行送外卖？

他简历上仅有快递员这一个工作经历，单薄得好似未来仅有体力活这一个选择。

许彦不想这样想自己，但翻来覆去又找不到格外的选择，想了一会儿后，索性放弃思考，按照自己以往的作风，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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