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烦了,于是我抓着他肩膀,要他先在这边等着,看好我们的东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好啊好啊,一屁股往沙发那坐了上去,也不管刚还在沙子堆里面打了个滚,然后那个服务员的眼神更加犀利了。
我没管他这边了,直接奔去周末来这看好的鞋子,然后又去付钱的地方要了双试鞋的丝袜,这是周末的时候我特意观察我妈买鞋的样子,虽然她是说怕新鞋子试起来硌脚。
我回头找他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眼睛看着地上,后脑勺露出一个乖巧的发旋,阳光把他的头发染成了乖巧的金色。
我走过去,抓着他的脚套上了袜子,整个过程他一动不动,除了我刚抓住他的脚时他有缩回去的打算之外,不过这可以忽略不计。
我套上鞋后问他,感觉怎么样,合不合适?
他没说话,只是愈发抖得厉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我也慌张了起来。我像完成任务一样学起我妈按按他的脚尖看松不松,摸摸他的后跟看紧不紧,然后就拉着他赶快去付钱,带他离开这个空调开到让人窒息的商场。走的时候我没有忘记把他那双黑绿黑绿的鞋毫不犹豫地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他和我走在一起,却不肯跟我说话,我急着问他喜不喜欢,穿着好不好看这种废话,他也不肯理我,只是加快步子,走在前面带我七转八转来到一个死胡同,我想他是有话对我说。
他背对着我,等了许久,才语气很急地说:“零花钱只能用来买零食的,我没想到用它来买新鞋子。我以为这种地方是大人来的……我也想买鞋,妈妈答应我过节的时候带我去买……我在等我妈妈,可是我很少看到她,她也不理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真的,我没有不想买鞋子的。”
我懂,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其实我不懂,现在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来也没想去懂他。只是我明白这两个字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我爸就经常对快要发怒的我妈说这两个字,然后我妈就会欣慰的靠着我爸。
然后他像是瞬间卸力一样钻进我怀里,他哭到打嗝,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弄在我的T恤上。
哭了半天,他又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两边的眼泪,很严肃的告诉我:“我没有吃垃圾,他们都在胡说!”
“我相信你没有。”
“是吗?”他有些惊喜的问我。
是,我刚说完,张北涯的眼泪又说掉就掉了,我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小哭包。
“怎么办,我妈好像说要还价来着?”
“我忘了!”
“我也忘了。”我摊摊手,和他一起无奈。
他又像是活了过来,拔腿就走,说是要去买冰淇凌请我吃,然后我说下个转角就有,他说不行,那个老板卖的比别人贵,他知道这里面巷子有一家比这便宜五毛呢,然后他就像条鱼一样溜进了巷子,我也小跑着跟在后面,我想,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快乐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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