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姐姐转了性子主动来黏着我。

反倒是我，在那几年里，越来越依赖姐姐。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最初爸妈刚刚离开我的时候，我还会哭梦喊着妈妈醒来，每次都是姐姐从她的房间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在她的柔声轻歌中再度安眠。

久而久之，姐姐开始陪我一起睡。

有几次我哭着醒来，对着姐姐喊着妈妈，她抱着我，和我一起哭。柔声和我说，“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

是啊，那么多日日夜夜，是姐姐陪着我，给予了我温暖。以至于小时候只要脱离了姐姐的怀抱，我总是会半夜哭醒。

后来长大了一些，倒不会每次都哭了，因为姐姐基本上也不会放任我一个人睡觉。

有一次是姐姐得了流感，为了不传染我，一个人去客房睡觉，那几日我没有再半夜哭醒，只是失眠。

抱着姐姐的睡衣，嗅到熟悉的味道，我才能安然入睡。

再然后，我有时候也能习惯一个人睡了，但心底总是空落落的，试过一次之后，我再度回到了姐姐的床上。

既然依恋，又何必逃避。

人生不过几十载，我只想和姐姐一起度过。

我在心里编织着一个美好的梦。

姐姐在忙着她的事情，我们与父母决断之后，她撑起了这个家的经济来源。

姐姐不过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她在本该享受安逸童年的时候，因为我而努力将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

不过姐姐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啊。

我想追逐她的脚本，而第一本，就是不再封闭自己。

琴键在我的指尖下化作悦耳的音符，一曲终了，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姐，你先回去吧，我再练一会。”我轻声唤了唤一边坐着的姐姐。

白色的帆布鞋，蓝白相间的格子短裙，露出一小截如藕般雪白的小腿，上身也是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紧扣住，却还是能瞥到颈间的雪白。

姐姐的肤色很白，像白雪一样。我听过高年级的人私底下都叫她小雪。

“不急，反正家里也没有人，回去怪无聊的。”姐姐抬头对我笑了一下，又低头拿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那....那我们先回去吧。”我还没说完，姐姐就打断我道，“晨，没事的，我也喜欢听你弹琴。”

就是因为你喜欢听，我才学的钢琴啊。

嘴角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弹，又一首乐曲响起。

教我弹琴的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嘀咕过，因为一首曲子而去学琴的人往往没有坚持的恒心。

我无声笑笑，我弹琴的初衷本就只是想给姐姐听。只要她听不腻，我自然乐得一直弹。

不过，现在弹的久了，也会有自己喜欢的曲子。

“这是什么歌？”一曲终了，我从淡淡的忧伤氛围中抽离，便看到姐姐已经合上了笔记本，眼神还有些飘忽，显然刚刚也是被音乐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我回答道。

“很美，但感觉曲子里有点悲伤的意味。”

“应该是曲子本身的问题吧。”我笑了笑，“不过，倒是不适合圣诞节放来听。”

“嗯。”姐姐转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我走上前晃了晃她的肩膀，怎么又走神了。

“啊？”姐姐回过神来，看到是我，又“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