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学长留给我的会是一些所谓阐述心理患者内心的日以为记,没想到的是,那几页信纸中的内容,全是我。
还有少量的冯雅,每当写到冯雅的时候,学长的文风就变得无奈中透着一丝逗弄的心思。
这两人,一对欢喜冤家,我原来也以为,他们两个人会走在一起。
“小鸭子...”这外号是因为我先叫的小雅,肖逸脑筋一转,就单方面把冯雅叫成小鸭子了。
一开始冯雅很是不乐意肖逸这么叫他,后者每次翘着嘴在她面前“小鸭子”“小鸭子”的叫,冯雅都忍不住用拳头锤他。
“你这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看过。”冯雅红着眼眶,嘴巴嘟起来,甚少见到她这样可爱的样子,惹人怜惜。我摸了摸她的头,对于这个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我总是会从麻木的心中泄出一点柔情来对待她。
“给我吧。”冯雅揉了揉眼睛,从我手里拿过淡黄色的纸张,信上的内容我没来得及看,学长可能在煽情吧,冯雅的眼睛又红了,把纸张揉了又揉,但是紧紧攥在手里。
“晨晨。”冯雅本是在我肩膀上,忽地一滑,埋在我肚子上,鼻尖不经意滑过肚脐眼周围的软肉,麻麻痒痒的。
“我好想学长。”冯雅低泣的声音闷在怀里,肩膀一颤一颤的,鼻尖不时从我肚脐上滑过。
我将她圈在我怀里,不让她再乱动,这人倒好,顺势往我胸口钻。
“冯雅。”我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看着她沾满泪水的脸,心里又不忍起来。
这一天,终于不再是那颗冷冷的毫无感觉的心了,没有那无时无刻让我思维停滞陷入思考的“另一个声音”。
我好像,又能找回那随心所欲的感觉了,不用去思考为什么自己当下会这么想。
“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的伤心,虽然你待人永远是那么一张笑脸。”我将冯雅放在我的肩上,揉了揉她的头发,“看起来和学长一样呢,都是不会讲心里的难过告诉别人的。”
“晨晨不是吗?”冯雅眼神有些微的冷,她看着我,我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埋怨的意味。
“晨晨,你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每天都是那么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冯雅的声音冷然中透着一点恐慌,“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看着你,就想起精神病院里的病人。”
“想起在上个世纪,那些做了额叶切除手术的病人,有时候看着你,我看到你的眼眸正对着我看来,却无法与你的视线相交。”
冯雅声音里的恐慌也牵动着我,让我想起那时从病房中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不像一般人初醒时尚有些迷茫。
我很清醒,却更迷茫,白色单调的病房,电视上播放着一档搞笑综艺,空调在运作,将屋子里的浊气置换出去。
冯雅在我身边,姐姐也在,我有这样的意识,却不知道作何反应,像是在梦中,我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程序将这些数据信息传递过来。
我被迫的接收,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我看到冯雅在哭,姐姐在哭,可姐姐刚一触碰到我,我就忍受不住的往后瑟缩,身体微微颤抖。
我看到她眼神黯了下来,伸过来的手悬在半空,终是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晨晨。”冯雅轻轻叫了我一声,可压抑不住她的哭腔,她抱了过来,我的感觉就像被一块石头压在胸口。
“晨晨。”肩上的脑袋沉沉的,我心情复杂,没错,我想我现在的心就是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晨晨是怕害怕吓到我们吗?”
怕,怕因为我让你们经历,悲伤,恐惧,担忧,再度悲伤的过程,又在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等待中消磨掉热情。
因为一个我,让你们无法全心全意积极的面对生活,我不忍,也不愿。
“所以呢?你也想求死?”冯雅的声音轻轻的却透着一份威胁,“你有一天若是不想活了,那我们就一起吧。我们两个人,去找学长。”
“你说什么!”我心里升起一阵怒火,用力的掐住她的手腕,连自己都惊讶,“死”了两个月,这一刻倒是活了过来。
“哎呀,疼啊。”冯雅皱起眉头,似是不解又似是玩味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几种差异巨大的表情同时在脸上表达出来的。我压着一口气,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按在地上。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我把她按倒在地上,我瞅准了她背后有一团枕头,这样把她按倒的话也不会磕到她。
但是我还是狠狠的看向她,可对上她那团润着水光的眸子也不禁怀疑自己的表情够不够狠,怎么对她没有效果。
“我不会求死,你也别给我去往那方面想,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再也不想看见你!”说了之后,又感觉不对劲,“就算我不见你,你也不能去死。”
“哈哈。”身下的人忽地笑起来,边笑边说,“哎哟,晨晨...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哎哎,别碰我,哎,哈哈哈,晨晨!!!你干嘛呢!!”
我发誓,我只是想挠她痒痒,碰到那里,纯属是我不小心,没有注意,被她的笑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