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夏冀青的眼睛，傅菁没有扑过来，她全身都在发抖，可她拼命克制不让眼泪掉下来，甚至还对他挤出了一个微笑，“阿冀，你来了。”

傅菁的母亲是个赌鬼，嫁给傅菁的父亲后又染上了毒。傅菁的父亲家境不错，在他没有去世之前，靠着家里的接济，年幼的傅菁还能吃得上饱饭，但几年前她父亲去世，母亲又改不了烂赌的本性，眼见着负债越来越多，傅家干脆将她们娘俩一块儿赶了出去。没了经济来源，又戒不了赌和毒，傅菁的母亲做了站街女。

只是傅菁的学费，两人的生活费，还有那些赌债，还要维持毒瘾，虽然躺着来钱快，但那根本就不够。于是她去借了高利贷。

起初只欠着几百，后来变成上千，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几十万。几十万对于当时的傅菁母女来说，无异于是个天文数字。

听完事情缘由，夏冀青给家里的老头打了个电话。

老头跟他说，想救人可以，但欠账不可能就这样一笔勾销，只能给你个面子打个折，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夏冀青应了下来。那些要债的人很快离开了傅家。

恐惧过后，傅菁母亲的毒瘾犯了，她歇斯底里地翻找着家里所有可能藏钱的地方，撕扯着傅菁的头发让她把钱交出来。可能是因为夏冀青在这里，傅菁没有尖叫也没有痛哭，她只是很平静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没钱。

夏冀青想要上前拉扯，可傅菁的母亲突然一脚踹向傅菁的腹部，趁着夏冀青去扶傅菁的时候，她夺门而出。

这样的场面太过于惊险和混乱，即便沉稳如夏冀青也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傅菁。

傅菁只在他怀里瘫软了一分钟，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裙，笑起来的时候仍是满眼天真，“我在那个人手机里看见了你的手机号，所以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试试。辛苦你跑这一趟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菁鼻子下还挂着一条血痕，那是刚才被她妈妈打伤的。

戴着眼镜的夏冀青能清晰地看见傅菁脸上的所有表情，她那双拥有勾魂摄魄魔力的桃花眼里隐藏的崩溃和绝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对老头在电话里说的那十万只字未提，只将傅菁拥入怀中，期望着能给她哪怕一点点安慰。

仍是少年的夏冀青还没有那样宽阔的肩膀，傅菁靠在上面闭上眼，掉了一滴泪在他肩头。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眼中的神情，是完全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复杂。

她偏头从夏冀青的耳垂开始亲吻，然后向下，她吮吸着他跳动的动脉，感受到他身上温度的升高，听见他在耳边哑声问：“这是干什么？”

傅菁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向下解开他的拉链，柔软的小手令他逐渐昂扬，她衔着他的耳垂说：“你帮了我，我要谢谢你。”

夏冀青浑身一颤，一股怒气自胸腔迸发而出。他一把抓住她在他身下捣乱的手，勒着她的腰身像是要将她折断，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看见她眼中隐约的泪光，他咬牙道：“傅菁，我不要你这样感谢我。”

“那你想要什么呢？”傅菁并不惧怕他眼中露出的凶光，比起刚才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夏冀青实在是温柔的不得了，她垫脚吻住他的唇，含混说：“阿冀，我已经没什么能够给你的了，这是唯一我还能付出的东西。不要拒绝我。”

她的亲吻没有章法，只是循着本能啃咬和舔舐，她看见过太多次母亲是如何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钞票，但她不想那样对他，那种肮脏的交易不应该在他们之间存在。

可她现在，又是在干什么呢？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如同被台风席卷过一般的客厅里，昏暗的灯光不能动摇他们想要紧紧贴在一起的心，濡湿的亲吻带着最强烈的欲望让两个初尝禁果又毫无经验的少年少女不断陷入迷乱之中。

一起摔倒在床上的时候，傅菁小声问：“阿冀，你喜欢我是不是？”

夏冀青沉迷于她的身体，顾不上回答，便只用更强烈的亲吻来回应她的问题。

在两人即将攀上巅峰的时刻，傅菁仿佛极度难耐似的抓紧他的臂膀，仰面窒息一般地吟叫着他的名字。

“阿冀。”

……

事后，夏冀青抱着傅菁，一遍遍亲吻她的肩头，她的脖颈，她的发丝，对她说：“跟我在一起，傅菁，我要娶你。”

“娶我？”傅菁好像听了一个笑话，她翻了个身缩进夏冀青怀中，仰头咬住他的下巴，眼中的笑意狡黠又性感，“好啊。”

夏冀青知道她不信，但没关系，时间会证明给她看。

彼时软玉在怀的夏冀青全然忘记了，她是个即将要离开的人。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他还仍然沉浸在她带给他的魅惑里，迷醉不愿醒来。

*

噬骨销魂。

拥有傅菁的那两个夜晚，是夏冀青这三十年的人生以来最美妙的夜晚，也是他之后永恒的梦魇。

梦里的傅菁是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她拿走了他的心，还媚笑着对他说：“阿冀，你的真心我带走了，后会无期。”

*

后会无期？

夏冀青望着显示屏上的那张照片，微垂了眼眸，将下滑的镜框往鼻梁上送了送，他笑了。

傅菁，我这不是找到你了。

你从我这里带走的，我会连本带利地找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