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熹愣:“???”
何汉算轻咳一声,看向水榭外飘着的阿香:“阿香姐,哪里来的小鸭子?”
“可不止有小鸭子。”阿香飘了进来,“此处摆了生发大阵,以后这个院子就归我了。你现在泡的这个浴桶正好在阵眼处,于你身上的伤势有益,你感觉怎么样?”
“呃……”何汉算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他低头看着桶里碧绿如翡翠的水,手往右腿膝盖上摸去,触手一片光滑。
“我泡了多久?”何汉算惊奇地问。
“十多个钟吧。”阿香说着看向钟熹,“你带何先生换身衣裳,然后去见老大。”
说完,她又漂回池塘上方,一双鬼眼死死盯着池塘里的小鸭子们,眼睛几乎要冒出光来。
何汉算穿着个大裤衩站起来,看了看阿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池塘里的小鸭子,跨出大木桶。
“这个要怎么办?”水洒了一地,何汉算穿好拖鞋拍拍桶的边缘问。
“人家,人家可以自己走啦。”然后木桶就顺着水榭的廊道“滋啦”一声漂移远去。
何汉算:“……”
钟熹:“它以前的主人是个道士,比较喜欢泡药浴。”
何汉算:“……”就说这宅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成精的吧。
俩人一同离开水榭前往厢房,一路上钟熹说了这期间公馆里发生的事。
何汉算听着,脑子里想到的却是那个叫做龙懋的人说的话。
那个人……
怎么想,都像是冲着他来的,而自己会来丼斎区也并非偶然。
何汉算有一种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他,在他不知不觉时,将他推往未知的地方。
这想法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钟熹对何汉算的百转思绪一无所知,直到后者进屋换衣服后,他才停下了话头。
待何汉算换完衣服出来,这个心思单纯的妖已经跑到花坛边数蚂蚁去了。
何汉算思来想去,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有些事情该了解清楚的,他就应该主动去了解。这里可不是人类的法治社会,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自己就像瞎子走在悬崖边,时时有粉身碎骨之险。
“算哥,你快来看啊!”钟熹在花坛边招手,何汉算回过神,朝花坛走去。
钟熹两眼放光道:“这生发大阵真厉害了,这么小的动物我从没有见过,我喜欢这里,我们跟老大提议,搬过来住吧?!”
何汉算疑惑:“我们?”
“对呀,我们现在住的【凌空飞雁】离这比较远,来往不太方便,你不是要照顾那些小鸭子们吗?”
何汉算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不过,“你也住在【凌空飞雁】?”
钟熹点头:“我们大家都住在【凌空飞雁】啊。”
何汉算:“……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
那可不,除了第一天见到钟浩境一面,那院子空得连个鬼影都没见过。
钟熹摆手,道:“自从你来了之后都热闹多了,我以前白天从来见不到阿香姐的,她也只有晚上才会偶尔出现,老大又总是不在公馆,孟掩哥也总是睡不醒,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不说这些,老大难得今天在,我们这就去找他说吧。”
何汉算觉得这样说风就是雨有点不靠谱,但钟熹很坚持,想想自己也有些问题想问钟浩境,于是便随着钟熹离开了菡萏院。
钟熹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妖,在不了解他之前,何汉算一度觉得这妖有些聒噪。后来知道他身为木生来就有剧毒,又是什么九幽火寒之地的,听着就十分险峻。这种种特性导致钟熹不招小动物待见,化形之前的岁月他得有多寂寞?
这种话何汉算当然不会去问,只是对待这个单纯又充满热情的妖,他觉得自己应该多一些真诚。
【凌空飞雁】的院子里,何汉算猝不及防看到了震撼人心的画面。
那不是电影里的特效。
钟浩境的掌心里托着一个墨色的水球,那水球缓缓旋转着上浮,倏然间冲天而起,体积也在这个过程中迅速变大,然后它拖着残影于高空中炸开,分裂成无数颗细小的黑色珠子,霎时间遮盖了整个天幕。但下一秒,一切又仿佛倒带一般,那些黑色的珠子重新凝聚,收缩,下坠,最后回到了钟浩境的手中。
然后何汉算对上了一双波澜不兴的眼,这一瞬,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神。
钟熹哇哇怪叫地拍了一连串的彩虹屁,钟浩境不为所动,只对何汉算勾了勾手指:“过来,本座有事吩咐你。”
何汉算觉得神跌落了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