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范府,已是月上柳梢了。
看门的小厮赶紧迎了上来。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老爷和夫人正等着您一起吃饭呢。”
“甚么,我爹回来了?”范伟惊愕万分,有点措手不及。
“老爷都回来一个多时辰了,老爷说了,叫小姬巴也一起去。”小厮狠狠地瞪了姬小巴一眼,似乎在暗示姬小巴——你要倒霉了。
范伟一脚踹了过去,骂道:“狗奴才,小姬巴也是你叫的?”说完,还不解恨,多踹了两脚。
姬小巴没想到范伟如此维护自己,大为感动,对马昀使了个眼色,马昀会意。
二人冲上前,又是一顿狠踹。
姬小巴恶狠狠道:“老子的名号只有少爷能叫,知道吗?”
马昀也鬼叫道:“你给我记住了,侮辱我老婆也不能侮辱我兄弟!”
“哎呀、哎呀,小巴哥饶命,下次不敢了。”小厮不住地求饶。
马昀将打包好的扣肉交给姬小巴道:“兄弟,你跟少爷去吧,自己小心点。”
姬小巴跟在范伟身后,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玛德,都说“左眼皮跳福,右眼皮跳灾”,估计老子今晚可能要玩完。
前厅。三人正围桌而坐,小姐、夫人、以及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头,旁边五六个婢女和小厮侍候着。不消说,这老头便是范府的主人范西文。
范伟一躬身:“孩儿拜见爹爹。”
范西文点点头:“伟儿坐吧。”
姬小巴也赶紧施礼道:“小人姬小巴拜见老爷。”
范西文冷眼打量了姬小巴一番,冷冷道:“你就是姬小巴?”
“正是小人。”
“好一个狗奴才!”范西文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果然一副淫邪放荡之形,肮脏龌龊之貌,若留你在此,不知要祸害我范府多少女子。”
姬小巴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臭老头迎头便是一顿臭骂,一时作声不得。
范西文见姬小巴“胆怯”,更是不屑道:“少爷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却游手好闲,不思回报;主母对你有提携之情,你却口出污言,轻薄主母。似你这等奸邪小人,若不早日除去,日后必定带坏我儿!”
玛德,果然是官场混过的,说话一套一套的。说来说去,不就是要赶老子走吗,何必如此诸多借口,折辱老子!
姬小巴也不是好惹的,也是个火爆脾气,立刻鬼叫道:“老爷此话未免太过恶毒,小人虽然游戏人间,却也知道‘发乎情、止乎礼’,只不过小人向来不会掩饰自己,见了美好的人或事物,总忍不住赞美几句,如果坦言也是一种罪,小人宁愿罪上加罪!”
没想到这个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顶撞老爷,范西文气得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
“好一张伶牙利嘴,老夫纵横官场三十余载,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任你巧舌如簧、诡辩多端,又岂能逃过老夫这双眼睛。今日倒要叫你见识一下老夫的手段,来人呀,将此恶奴杖责三十,轰出府去。”
夫人心有不忍,劝阻道:“老爷,他才大病刚愈,怎经得起三十板杖责,念他年幼无知,你就放过他吧。”
范伟、范冰也出来求情。
姬小巴内心感动万千,却也只能无奈苦笑,你们这时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不过,老子可不能连累夫人、小姐和少爷,“小人”还是让老子自己来当吧。姬小巴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范西文果然更加气恼,才短短两三日,自己的老婆、儿女便都站在这个恶奴一边,倘若再过些时日,这个恶奴岂不要翻天!
范西文正要“发作”,只听得姬小巴哈哈大笑起来。
范西文诧异道:“你笑什么?”
姬小巴冷哼道:“你们一家四口也不必在老子面前惺惺作态,不就是一顿板子吗?老子若是皱半下眉头,老子就是狗娘养的!”
众人咋舌,这人说话也忒嚣张了,居然敢在老爷面前自称“老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夫人也是气结,这个“死人”居然把自己的一番好意当作“做戏”。
范西文也未曾料到,这个恶奴竟猖狂至斯!
“好胆!,来人,行刑!”范西文怒不可遏。
玛德,叫你小子泡我们的妞,这下看你死不死!众小厮毫不客气地将姬小巴按倒在地,举棍就砸……
门“吱吖”一声开了,姬小巴像狗一样被扔了出来。
望着寂寥的夜空,摸摸肿烂的屁股,姬小巴忍不住伤心,终于落泪了。空虚、孤独、寂寞、无助,侵袭而来。姬小巴感觉如临深渊,自己只需轻轻一纵,便可永远倒下去,不再为这尘世的烦恼而悲伤。
——不行,老子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别人放弃你是别人无知,自己放弃自己就是自己无能。在我姬小巴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现在首要任务便是把屁股治好先。姬小巴收拾起悲伤,一步一□□向前走去,消失在暮色深处。
姬小巴走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家药铺。
忠信堂,什么鬼?这明明是家药铺,怎么叫这么个鬼名字,整得跟黑社会似的。姬小巴无语。
姬小巴“砰、砰”两声叩门:“有人吗?”
“谁呀?”里面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看病的。”姬小巴哀吟道。
“已经打烊了,明天请早吧。”
姬小巴眼睛咕噜一转:“大夫,我出双倍的银子。”
这话有讲究,能出银子的必定不是小病,小病用的是铜板板;能出双倍银子的,不是傻叼就是土豪,没毛病。
这一招果然好使,门“吱吖”一声开了,一个精瘦的老头出现在姬小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