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猫没抓到你吗？”

林均拉上最后一个行李箱的拉链，腾出手把夹在头和肩膀中间的手机拿出来，对电话里的尔易说：“我觉得还是打个疫苗保险点。”

“真不用，它隔着裤子挠的，我裤子还没破呢。”尔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林均敏锐地听到背景里还有带着回音的上课铃声。

“你还在教学楼？”

“刚出来，我把近纲书落教室了，回来拿一趟。”尔易突然放低声音，“我现在走的这条路特别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我刚才居然听到小孩哭！而且两边都是废工厂……贼瘆得慌。”

林均笑了一声，正要嘲笑尔易几句，突然想起来那几个东江的人还在房间外面，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注意安全。”

“……你被绑架了吗？”

“我先挂了。” 林均说，把手机放到桌上。

事情的进展很顺利。

林均答应让林至暂时搬到他租的那个房子里，他好像也没有多少立场不答应，这个房子本来就是林至帮他找的。

林至拜托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外号叫书记，去教务处帮他办停课申请，然后他们就在明里暗里的簇拥下来到林至的寝室，林至几乎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收拾行李的工作只好由林均负责。

林至还在下铺的床上躺着，呼吸起伏不大，应该睡得很沉。

他的睡容要比清醒的时候少很多攻击性。那双眼睛被眼皮盖掉了大部分锐气，两道修长利落的眉毛也自然地舒展着，没有纠结在一起。

林均想要拍醒对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片刻，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他从林至的床边站起身，这间宿舍里杂物堆积成山，空间格外逼仄，艰难地把三个硕大的行李箱腾挪到宿舍门口，拉开虚掩的门。

门外站着的人比之前在校医院那会少了些，一个娃娃脸的男生看到林均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对林均笑着说：“你们好了？还要稍微等等，书记在联系司机。”

“好的。”林均说。

“缺不缺东西？”

声音的来源是那个被书记叫老六的黑皮肤，他没有站在人群里，一个人形单影只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应该不缺，”林均说，低头看了一眼行李箱，“暂时只带这些，需要的话我再过来拿。”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来回跑。”娃娃脸男生连忙道，“书记已经把你号码给我了，一会我把你加群里，你要拿什么就说一声，我们这儿谁有空就给你送过去，对了，你手机号码能搜到微信吧？”

“……可以。”

娃娃脸潇洒地一摆手，这个动作和他的脸有点不搭，“别跟我们客气，”他说，“我们跟林至吧，那就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交情，啊不是……我是说，就是比铁哥们还铁的那种……哥们。”他尴尬地结束词穷，最后遮掩性地慷慨道：“总之你随便使唤，知道吧。”

“嗯。”林均不卑不亢地对他笑了笑，神色里流露出适当的感激之情。“知道了。”

“他怎么还不出来？”老六从墙上站起来，很有气势地绷着一张黝黑的脸朝林均走过来。

“他在睡觉，”林均回答他，“他看上去挺累的，我想可以等我们走的时候再叫他。”

他话刚说一半，包括老六在内的周围几个人脸上表情俱是一变。

“他在睡觉？”娃娃脸男生重复了一遍。

“……是啊。”林均对这些人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你看见他睡着了？”六哥又问了一遍，他盯着林均，一只手刚刚已经搭在门把上，却迟迟不按下去。

“应该吧，”林均被他们这样翻来覆去地问，也开始不确定起来，“我看他眼睛是闭着的。”

六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其他人脸上也都是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林均正想问原因，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话题中心从门后走了出来。

“都站在这堵路呢？”林至的手揽住林均的肩膀，对众人道，“该干嘛干嘛，我跟我弟回去住几天就回来，别搞得生离死别的。”

人群发出一阵夹杂着骂人话的哄笑声，门口聚集的人陆续离开，只剩下娃娃脸和六哥两个人。

“书记还没回来？”林至问。

娃娃脸戳了戳手机屏幕，立马汇报道：“到了，他说司机也马上就到，让我们先把行李搬到一楼去。”

“行，我们俩搬吧，老六胳膊还没好。”

林至把老六正在往前凑的身体按住，老六不情不愿地退回墙边，林均发现他右边的衣袖比左边要稍微鼓一些，大概里面绑着纱布之类的东西。

林至看到林均身旁的那三个行李箱，哂笑了一声：“我就睡了十分钟，你收拾出这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