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近月搀着的花四娘见到徐大夫眸光闪动,声音微微颤抖:“有劳徐大夫为我诊治,缓解下病势。”
徐大夫和蔼地将她引至临窗的桌椅处坐下,为她切脉。桌上别无他物,只燃有一香炉,白烟缕缕,药香袅袅。令人觉得舒爽。
切着切着,他就觉着有点不对劲。
不是花四娘不对劲。
而是带她来医病的一男一女不对劲。
这对相貌出众的男女总是盯着他看。
那姑娘呢,是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公子呢,却只是有意无意地,偶尔扫过来一眼,可是眼里却透着打量的神色。
徐大夫笑道:“二位是来相我的脸的呢,还是来相我的医术的呢?”
江近月也笑道:“公子生得俊俏,自然是多看几眼了。不过小女子有些好奇,这沿街的店铺基本上是空无一人,为何徐大夫你一直在店里呢?”
“他们都是去看河伯娶亲了。今日是河伯娶亲的日子,我生性不喜热闹,因此未去。”
“什么河伯,什么娶亲?”
“你们竟然不知?”
二人皆摇摇头。
徐大夫大大哈欠,含混不清地说道:“既如此我且为你们讲讲吧。传说那河伯是管理渭河的水神,尊名无妄。他老人家镇守渭河,调理水域,文华县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啊。只是……每隔两月百姓就要进献一个姑娘给他,做他的妻子。于是当地神婆不时地在村里为河伯物色娘子,她总是说为保连年丰收,牺牲个把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他的声音又轻又缥缈,好似梦游一般迷离。
江近月秀眉一拧,气愤地道:“被进献的姑娘也是父母生,父母养,难道就这般不值得怜惜吗?”
徐大夫睁开眯着的双眼,露出明亮的黑眸,似笑非笑地道:“百姓们皆都觉得嫁女之事没有什么问题,姑娘你又在气愤着什么呢?”说着又望向花四娘温柔地道:“还好并未严重,且让我为你扎上几针便好了。”
细如毫的银针扎在纤细的胳膊上,江近月微微颤抖着。
裴度拉过江近月,将她带至隐秘处,轻声商议道:“以我之眼力,这徐大夫除了困倦了些,并未有异常。你可觉得他有不对劲的地方?”
江近月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河伯娶亲之事,怕有蹊跷。你且在这里盯着花姑娘,叶红花翠也跟着你,若是有变,他们也可助你。我去看看那河伯究竟是何方神圣。”
“河伯之事有些凶险,不如你留下来照看花姑娘,我去查河伯之事。”
裴度悠悠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笑道:“我留下来照看花姑娘?只怕你会泡在醋缸里。别争了,就这么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近月微微嘟唇,暗暗想道,我才不会吃醋呢。心里却有些甜蜜。
想着便脸上带笑地返回去盯着徐大夫照看的花四娘了。
红叶和花翠一直在这边盯着梢,见江近月回来便咧着嘴比划着,一切正常。
此刻,针灸之术仍在进行。花四娘的气色已明显好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
江近月心上欢喜,她正想夸赞徐大夫两句,却忽然觉得很困倦,很困倦。远处的人影似乎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不对劲。她使劲儿甩了甩头,却晕得更厉害了。
迷蒙之间,她似乎看见那年轻的徐大夫忽然变成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正望着自己神秘莫测地笑着……
“砰”地一声,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倒地的声音……
天旋地转之间,似乎有两个小东西也从空中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