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掏出手机给我发了个表情包,指着上面显示的“戚臻”两字,再指指关山重的聊天窗口。
“怎么了?”我还没搞明白。
邹元思凑过来,一语道破天机:“你只给他打了备注,给我们都是真名。”
“不是,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好兄弟在我这里才能得到真名的备注,其他人都还带着在哪里认识的前缀。”我打开跟学姐的聊天窗口试图解释。
“可他的不一样。”邹元思一针见血。
我条件反射地打开好友列表试图洗白,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你看我爸妈的备注也不一样啊。”
戚臻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做了总结性发言:“别说了,你俩就是有一腿。”
我啼笑皆非。
关山重跟我有一腿?怎么可能?
从做那个梦开始算,到现在也已经有大半年了。
在中午的午休时间里,“循声”三楼接待区的大屏幕上会放一些综艺或是经典电影。但接待区一共就那么三排桌子,即使戚臻就在三楼上课,但如果遇到老师拖堂,他也占不到位置。这种时候我们就只能提着外卖盒去戚臻班上吃。
毕竟比起播音班来说,表演班跟编导班走得稍微近一点,还总能打着“学习演技”的名头从编导老师那里借来他们的U盘,里面存着数不尽的资源。
我们有一次进去的时候,班上的电视屏幕正在放《蓝宇》。
我专心致志地看完了整部,连麻辣香锅都没来得及吃。
这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青年,我熟练掌握上网冲浪的技能,回到家之后我便开始查一些相关资料,也看了一些相关的故事。
在那之后,我终于我明白了我对关山重抱有的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那远远超过了友谊。
我想每天早上都可以跟他一起起床,想迷迷糊糊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一转身就可以看见他的脸,一伸手就可以抱住他。
我希望我可以永远站在他身边。
我已经明白了“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病”,只是一种比较小众的性取向。但它依然足够隐秘,对于社会上的很大一部分人来说,“同性恋”甚至可以称得上“恶心”,被一个同性恋喜欢上则代表着一种“污点”。
我有多喜欢关山重,就有多希望他永远不要知道这份喜欢。
在最深的梦境中,我也曾经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时刻幻想着他对我抱有同样的情感,然后我们在一起,就像世界上无数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
可我清楚地明白我自己配不上他。
我的关山重,我亲爱的关山重,如果可以,我想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可以一直扮演他最好朋友的角色,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想这份感情大概是爱。
我对着戚臻翻了个完美的白眼:“会不会算数啊你?我跟他加起来四条腿。”
“也可能是六条。”邹元思冷不丁在旁边开了个黄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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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形体课的舞蹈并不难,离下课还有最后一小时的时候,琳姐拍了拍手,说可以开始练走路了。
女生们坐到一旁开始换高跟鞋,戚臻从门口溜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我对他挥挥手。
“我们今天下午没啥事,我想来围观。”他一脸诚恳。
这有什么好围观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琳姐要求我们幻想自己走在聚光灯照耀的T台上,面前还有数不清的镜头,除了最基础的抬头挺胸收腹外,男生要有型,女生要优雅,最后还要有一个定格动作。
一切发展都很正常,直到琳姐示意暂停,然后从钢琴后面拿出了一双大码高跟鞋。
“好了!本节课最受期待的环节到了!我会给你们按性别依次编号,然后用软件从中抽出一男一女共两名幸运儿,”她眨眨眼睛,说出了最后的彩头:“女生走男步,男生走女步。”
从她说完话之后我就开始在心里疯狂祈祷,从耶稣基/督一路求到观音菩萨再到锦鲤大仙,不管是谁都好,只求保佑我不要当非酋。
如我所愿,最终中招的是邹元思和郑雯。
出乎我意料的是,郑雯走起男步来别有一番风味,而穿着高跟鞋的邹元思,则只能用“灾难”二字来形容。
盘腿坐在地上的同学笑得东倒西歪,其中笑得最大声的是来串班围观的戚臻,他乐得手都拍红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幸灾乐祸。
我压低声音问他:“你就这么确定抽到的会是元思?”
“其实我也没把握,但不管看你俩谁的热闹我都非常开心。你们班就三个男生,抽到你们中一个的概率高达三分之二,这波不亏。”戚臻满脸诚恳。
大概夜路走多了总要见鬼,邹元思龇牙咧嘴地指着戚臻大喊:“琳姐我跟你讲,戚臻特别擅长走女生模特步!不信你问林越!”
我突然被cue,本想摇头,但想到戚臻过来也存着看我出丑的心思,遂昧着良心点头说是。
“哦?那戚同学来一个?”琳姐问他。
“来一个!来一个!”下面的女生们眼睛都亮了。
“行啊。”戚臻耸耸肩站起来,邹元思脱掉高跟鞋递给他,他脱掉脚上的帆布鞋踩上就走,走得那叫一个婀娜多姿媚态天成,临到定格时还歪头做了个wink。
班上的欢呼声快要把天花板都掀掉了。
戚臻翘着骄傲的尾巴喜滋滋地往我跟邹元思这块走,大概是想再来个定格。可形体室的木地板太滑,我们中午又直接坐在地板上吃的炸鸡,给木地板上又上了一层油,戚臻脚底一滑,整个人就往我这儿栽来。
完了,要命要命。我赶快起身张开手臂去接他。虽然他这样一头撞进我怀里肯定很痛,但也不能让他直接摔到地上啊,要是磕到脑袋怎么办?表演生的脸可是很金贵的。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我的肩膀被戚臻撞的生疼,但至少有惊无险地把他接住了。
我长出一口气。却发现形体室的门大敞,门口站了个风尘仆仆的关山重。
这下是真的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