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关山重对视一眼，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我们可以先去试听一下课堂吗？”
“当然，但在这之前要先做一个小测试。”她回到座位上翻了一下，找了三张纸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上面分别是一条新闻稿、目测有二三十个的二字词和一篇散文。
“播音主持这个专业对声音条件、普通话和长相都有要求，当然，你长相自然没问题，我刚听你说话觉得你的普通话也挺标准的，但规定的测试还是不能少的。”她对我眨眨眼：“别紧张，你可以先准备一下，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就直接开始。”
我深呼吸一下，开始默读稿件。这几张纸上虽然没有我不认识的生字，平常在广播站里读东西读的也多，但乍一让我开口还是有点儿紧张。
我顺了几遍稿件后张嘴开始，余光瞥到坐在旁边的关山重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点儿忐忑，嘴一瓢就读错了个字。
我站起身来，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读完了这几张纸。
说来也奇怪，在学校里主持晚会的时候面对台下那么多人的目光都没能让我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全部注意力都用在按部就班念手卡走流程上了。但现在换成关山重在我读稿子时这样盯着我，我瞬间心跳加速，血液倒流，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紧张。
在我读稿的同时，莫老师一直面带笑容，等我读完之后，她开口夸我声音好听，普通话也标准，但整体有些紧，情感拿捏的不是特别准，发声位置也有点偏高，但总体来讲是很不错，这些小毛病等报名之后会有播音老师慢慢来纠正。
“那林同学我先带你去课室，我们周末班都是大课，按成绩分了三个播音班，二班相对来说是中等水平，这节课刚好在讲新闻，你可以去听听看。其实新闻最好的还是吴老师，但她这周安排去另一个城市上课了。”她对我解释。
我点点头，反正不管哪个老师都比我好，所以也都没差。
“那这位同学……”她转头望向杵在旁边的关某。
“我姓关，关山千重从头越的那个关山重。我陪林越一起去吧。”
莫老师哑然。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小听见我们自我介绍的人都是这个表情，她一脸的欲言又止，我猜估计是在飞速思考我们俩的关系。
不出我所料，在我站在走廊上开始端详上面贴的优秀学子海报，并为他们收割机一样的拿证能力惊叹时，莫老师终于憋不住了：“你们是亲兄弟吗？”
“不是，他住我对门，我俩是发小。”我指指关山重。
关某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们跟在莫老师的后面穿过了半个走廊，停在了最吵闹的那间课室门口。
莫老师推开门，我跟关山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来试听的？”韩老师是个清瘦的男子，目测不会超过三十岁，笑眯眯地示意我俩随便坐。
在我们进屋的那一瞬间，教室里的喧闹声诡异地停了一阵，然后再次炸开，我竖起耳朵停了一下，大抵是在讨论我跟关山重。
这群人比学校里的还要热情，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赤/身/裸/体的，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们用目光扒光了。
关山重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了起来。
“行了行了，闹什么闹，新闻稿练会了吗？等下元思你先来 。”韩老师点了个说话最大声的男生。
那人缩缩脖子，开始大声朗读新闻。
我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课室。
说是大课，可教室里的人也并不多，我粗略扫了一眼，不到20个，课室内的陈设跟我平常见过的差异很大。老师的长桌背后有一个很大的电视，桌边摆了个藤编的盒子，盖得很紧。其余三面墙靠墙摆了一溜的椅子，中间空出来了一片挺大的空地。
我还在思考这块空地的用处，韩老师就开始叫人。
“元思。”
“哎呀泽哥别这么凶嘛。”
“你上不上来？”
他吐了吐舌头，走上前来清清嗓子，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再之后我就被惊到了。
作为门外汉，其中的技巧我这时自然是听不懂的，只觉得他的声音浑厚地像是海浪不停歇地在拍打礁石，听上去跟电视上的那些新闻联播主持人别无二致，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我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韩老师还不满意，批评他口腔状态不够积极，今天早上一看就没认真练声。
元思吐吐舌头回到了座位上，韩老师开始挨个点人上去，他们依次开口，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什么主持人聚集地，被吊打的完全抬不起头来。
刚刚我居然还以为自己还不错……我有点儿无地自容，又有点儿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心。这样子都还只是二班，那一班得什么样啊？我现在才开始学，等到艺考时满打满算也不过大半年，真的能跟他们竞争吗？
关山重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腿：“慢慢来，你会比他们更优秀的。”
他凑得很近，开口说话带来的气流挠到了我的耳朵，我耳垂发烫，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样毫无理由的信任让我心里很是熨贴，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学习时间短怎么了？我又不比别人傻，也不比别人丑，只要我发狠学，谁说我比不上他们？
下课铃打响后，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去了那个藤箱前，挤挤挨挨像一群刚破壳的小鸡崽。
而我已经坚定了要在这个机构读下去的想法，正打算跟关山重一起起身出门，那位元思同学过来了。
“嘿兄弟，交个朋友吗？我叫邹元思。”他从人群中挤过来，手上举着个手机，上面打开着微信二维码的界面。
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阵凉意。人形自走冰山关山重同学怎么又开始无差别伤害了啊？
我偏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难道是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