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辉光”之后,我们每天的伙食都被严格控制了起来,整个机构里的学生每天跟着营养师开的菜谱吃粗粮啃菜叶,活的像是一群山野寺庙中的苦行僧。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吃到点鸡胸肉,我都怀疑自己不是来参加艺考集训的,而是已经剃度出家了。
“辉光”是一座全封闭的大楼,要出去的话只有一个门,由前台小姐姐坐镇看守,除了周日一天的休息日能外出外,其他时间不管你怎么卖萌打滚都没用,不给出去就是不给出去,铁石心肠的前台姐姐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学生从她面前溜走。
外卖奶茶什么的更是别想了,除非外卖员学会了遁地术或者是飞行术,直接送到房间内,不然休想偷运进任何一种高热量食品。
前有体重秤虎视眈眈,后有营养餐穷追不舍,再加上每天消耗量大,机构还时不时拐弯抹角建议大家多去三楼的健身房转转,连戚臻都苍白着一张小脸了,更别说我们,从关山重惨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对学生心理身体双重迫害之大。
今年夏天的时候,火了一档练习生的选秀节目。传媒圈就这么大,机构里有不少同学都认识里面的一些参赛选手。中午大家在食堂吃营养餐的时候,我曾经听见有人吐槽,说感觉“辉光”的整个训练方式就跟练习生们差不多,吃得也没啥区别。
他的同伴在旁边冷冷吐槽:“不,练习生们吃这些东西不需要交钱,还领工资。”
我们四人组坐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听见这一句的时候互相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第一个星期过去,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周六晚上下了晚课,我们聚在排练厅里,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无心学习。
我读了半天的稿子,觉得自己心浮气躁的不行,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疯狂嘴瓢之后,我干脆把稿子一丢,排练厅的地板很干净,我就地一滚,躺倒在上面把自己摊成了一张大饼。
我躺下之后,邹元思也迅速放弃,跟我一起摊平在地上,看着戚臻跟关山重两个人在前面挥汗如雨,然后他转头看了下我:“林越,你有没有觉得很羞愧?”
你一个韧带比我还硬的人居然问我有没有感到羞愧?我反问他:“那你呢?你有没有感觉到很羞愧?”
邹元思毫无愧疚感地摇了摇头。我俩用眼神击了个掌,一起围观面前的那俩表演生做基础动作训练。
在我们俩火热眼神的注视下,戚臻跟关山重的动作慢慢停了。这点儿运动量对这两人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都只是稍微有点儿喘,身上流下来的汗看起来都不像是他们自己流的。
我往旁边滚了一圈,给关山重留了个位子出来。
“明天怎么安排?”邹元思突然问。
戚臻开口:“我想去中戏转一圈。”
我问他:“南锣鼓巷那个还是昌平那个?”
“南锣鼓巷。”
邹元思表示疑惑:“你哥现在不是在昌平校区上课吗?你去南锣鼓巷干啥?”
“那可是中戏,还是想去看看。”
“哎呀什么时候不能看?你要一个人去了肯定还想合个照,艺考三大玄学你可别忘了啊?”
“艺考三大玄学”,是无数师兄师姐用血与泪给我们留下的经验之谈:
1.谈恋爱的一定会在艺考期间分手
2.没分手的话只能有一个考好
3.和学校大门合照或者买了学校内校服的同学一定没证
戚臻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呗?不去南锣鼓巷,去王府井步行街?”我提议,然后看向邹元思,也不知道他要不要跟泽哥视频。
戚臻私下给我吐槽过,这俩人黏糊的不行,邹元思每天洗完澡了就带着手机在机构里晃荡,看见哪间教室空着就钻进去,然后跟泽哥打视频电话。
恋爱中的小情侣真的会有这么多话聊吗?戚臻问我。
我们那会儿正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我想了想,稍微放慢脚步落后几步,然后指着走在前面的关山重,点开手机备忘录上打字:“你知道吗,即使还没在一起,每天读稿子读的口干舌燥,还是有一万句话想跟他说。”
戚臻送了我一个白眼。
邹元思点头表示可以。
旁边的关山重表示无所谓:“你拿主意就行。”
我发誓我看到邹元思跟戚臻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一起偷偷做呕吐表情了!太过分了这两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来到北京之后第一次出去玩,还是跟关山重还有几个兄弟一起,这件事让我心情特别好,第二天早功的时候正常练声,从低发到高的那个“啊”音我一不小心就起高了,从起调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儿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喊,果不其然喊出一个破音。
我面红耳赤,看了看周围的同学,每个人都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带我们早功的老师拍了拍手:“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放假了放假了,免得你们一个个嗓子都破了。”
说完之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我们辛苦,老师们也辛苦,每天要根据同学么的表现给每个人量身定制集训计划,还要按照每天的进度做修改,每天早上陪着早功到晚修……艺考是个持久战,一个星期过去,我看到每个老师的身上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这会儿估计是赶着回去睡觉了。
之前稍微给我留了点印象的彭某窜到我面前来,我还是没能记住他叫啥:“兄弟,赶着跟女朋友出去玩?这么激动?”
好,我瞬间丧失了负罪感。这么一听就知道他也没见记住我名字,我摇摇头说不是,没女朋友,是跟朋友一起出去。
“你们去哪儿啊?我一个人来北京的,带上我一起呗?”
我想了想,反正我们四人组一起行动,多带一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王府井步行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