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写边打哈欠,在我再一次险些把答案抄串行后,关山重从我手上一把夺过了笔:“别写了,现在抱佛脚,之前在机构里都干什么去了?”
我坚决不承认我是因为撸猫才耽误了写作业的进度,强行狡辩:“在机构里面专业课太忙了。”
“那睡吧。”关山重把我从桌子前面拔起来,强行往门外推,“明天还要早起,晚安越越。”
我一直到回到家里的时候脑袋都还是蒙的,我这是被关山重扫地出门了吗?但我转念一想,之前好像是我自己主动要求从他家搬出来的。
我长叹一口气,果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就简直想一把掐死之前的自己。
我唉声叹气着栽到了床上,打算眯上两个小时,四点起床继续奋战,就算写不完作业也要让老师尽可能地看到我的诚意,最后高抬贵手饶我一马。
可就在我的头沾上枕头的那一秒,我忽然想起来,关山重把我赶出们的时候,我是空着手的。这也就意味着我所有的作业,包括练习册里自带的答案和关山重写完的版本,全部都在关家。
好吧,看来这就是天意。
我是想写作业的,但是关山重不让我写。
我迅速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光速入睡。
睡得太熟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险些没能起床。
我一觉睡到七点,被关山重死命从床上拽起来,我估摸着我要是再继续睡下去,他要提着锣鼓在我旁边敲响。然后我闭着眼睛被他一路带去洗漱,然后在手上塞了两个装早餐的袋子,再一路被拽到了地铁站。
于我而言,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远远不够,但早高峰的地铁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找不到位置坐,只好努力站直身体神游天外。
我坚持了不到三秒,就一头栽在了关山重的肩膀上,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开始打瞌睡。
关山重比我高了四厘米,平常这点儿差距没什么影响,但现在低着头靠在他身上,就像是靠着一大只人形抱枕,就是他锁骨有点咯。
我条件反射地蹭了蹭,挪到了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关山重好像僵硬了一下。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开始妄想,关山重要是稍微比我矮一点儿就好了,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走路的时候揽起来也特别舒服……
紧接着地铁就到站了。一股前倾的作用力向我袭来,我手脚绵软,关山重也被我带了个趔抢,我俩差点一齐摔倒地上去。
我瞬间吓醒了。
我干了坏事,不是很敢直面关山重,干脆眯着眼睛装睡,看他下一步反应。
关山重小声叹了口气。然后他左手拽紧了扶手,右手把我规整了一下,一把塞进了自己怀里按好。
我稍微蠕动一下,发现这个姿势非常稳当。
可以,安全了。我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所以还是高个子好一点,关山重要是比我矮,这会儿我可没法睡。
我一直等到下了地铁才稍微清醒一点,关山重拽着我的胳膊一路把我往前拖,看上去还有点像拖着一只大号的蛇皮袋。我清醒之后步伐凌乱,关山重敏锐地察觉到了,回头瞥了我一眼。
“醒了?”
我点点头,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玩游戏了?”关山重皱着眉打量我。
“老爷,我冤枉啊。”我掐着嗓子喊冤,“我游戏账号你都知道的,不信的话你去查。”
“嗯,回去就查。”关山重的表情严肃,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好吧,我乖乖闭嘴。幸好我昨天回去之后没玩电脑,关山重现在管我越来越严了。
八月的校园一片寂静,看上去还有点儿萧瑟。
省实验学校大,又在郊区,校园里种的树都开了,没什么落叶,是副好景观。
但我们这群高三生的到来破坏了这份宁静。
回校报道从八点半开始,学校不给带手机,从踏进校门的那一刻我就把它放在了书包的最底下压着,这会儿只好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八点十五,要来不及了。
新学期伊始,我们也搬了一次课室,关山重换在了五楼,我在六楼,没法一起上课了。我在楼梯口跟他告别,盘算着回到班上之后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留给我吃早饭,再多抄点作业,让面子上好看一点。
我想着想着就眉头紧皱,关山重出言宽慰我:“你作业的话,我能帮就帮。”
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能帮我点啥啊?
我跟他挥手告别之后就三步并两步往班上冲,人稀稀落落的,胡嘉泽站在中间对我大力挥手:“哟越哥!来啦!”
刚开学,还没来得及换座位,座位沿用了上学期的,我本来做好了准备要来清理课桌,没料到桌上干干净净,胡嘉泽对我挤挤眼:“可不是我帮你擦的,我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干净的了。”
我环视了一下教室,女生们来了不少,但我实在是对她们都没什么印象,也不好直接开口问是谁帮我擦了桌子,干脆把它当一桩无头悬案处理,低头开始补作业。
到时候运动会的时候给班里多买点吃的喝的好了。
我暗自盘算,自以为找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手上拎着的包子差不多凉透了,但怎么说也是关山重的一片心意,我干脆边啃边补作业,发自内心地祈祷Linda来晚一点。
可胡嘉泽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他凑到我旁边:“越哥,还吃早餐呢?这么淡定肯定写完作业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飞速把选择题的答案往卷子上搬,还不忘留下几道做题痕迹:“你看我这样像是做完了吗?有话快说,要不别打扰我写作业。”
胡嘉泽把我桌上摆着的练习册翻了翻,啧啧有声:“越哥,你这也太潇洒了吧,半本没做?暑假去哪儿潇洒了?”
我说没有。
胡嘉泽完全不信,绘声绘色地开始给我描述他为期一周的厦门之旅,还具体描述了一番太阳有多晒,鼓浪屿有多少人,以及芒果有多好吃。
“越哥,不是我吹啊,厦门街头的芒果,这么大一个。”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现切,十块钱一个,又便宜又甜。要我说,这次去厦门玩,芒果最得我心!”
他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十分影响我抄作业的速度和心情,我包子都吃完了他看上去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终于忍无可忍,把塑料袋揉成一团就去丢他:“走开走开,别挡着我写作业,小心我收拾你啊。”
“哎哟越哥,生气啦?”他觍着脸又凑过来。
“都干嘛呢?高三了还在这嘻嘻哈哈的,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Linda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胡嘉泽!回你自己座位上坐着去!”
完了。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一眼我手上几乎称得上是刚开始写的卷子。
吾命休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