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烧的晕头转向,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往枕头上一滚就想重新睡过去。---
“起来,别睡了!”邹元思用蛮力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这家伙力气大的要命,我险些被他拽脱臼。
“烧傻啦?你重哥来了。”戚臻在旁边晃晃手,脸上全是促狭。
“啊?”我还是反应不过来。
“你重哥,关山重,你那个发小,来探病了!”戚臻翻了个白眼,看上去完全不想搭理我这个弱智。
可我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分辨他的表情了,我有点懵,几乎要被满心的关系给砸死,但总觉得好笑哪里不对劲。
我机械地坐在床沿穿鞋,发烧烧成浆糊的脑子努力转了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关山重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我没让戚臻他们跟他说,机构当时要填紧急联系人我填的自己手机,难道我梦游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撒娇了?
我被这个可能性吓到石化。
戚臻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出言解释道:“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手机响了好久,结果你一直没醒,我想着可能有事,就帮你接了。你发小听上去挺着急的样子,问你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想了想也没必要瞒着他,就说了实话,告诉他你生病了现在在睡觉,可能没听见。”说到这里,戚臻停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自作主张了,对不起啊。”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一下:“没事。”
戚臻像是在担心我生气,可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
嘴上说着要远离,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对他有多想念。再加上我一直不接电话,关山重还不知道要脑补成什么样,戚臻帮我跟他解释了,还直接帮我做了“要不要把生病的事告诉关山重”这个决定,我简直长出一口气。
我顾虑太多,但还好阴差阳错之下外人推了我一把,把关山重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穿好鞋,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楼下跑。
我真的很想一下子冲出去,可我烧得晕晕乎乎,中午还只喝了两口粥,脚踩在地上都像是在踩棉花,轻飘飘地没什么实感,实在是跑不起来。
我一从宿舍楼出来,就远远地在铁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小的一个点儿,但几乎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秒,我的心跳声震入擂鼓。
是关山重,我不会认错的。
我从没发现我居然这么想念他。
我大步跑了过去。
机构的铁门紧闭,关山重隔着个铁门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嘴角带着笑。
如果没有这道门,我估计已经像梦里那样一个助跑冲进他怀里把他砸到地上了,可我现在跑不起来,又出不去,只好在铁门处来了个急刹车。
“你怎么来了?”我用最快速度冲了下来,有点气喘。
“你都病了我能不来吗?”关山重反问我,一脸的理所应当,“在电话里没来得及问你同学,烧到多少度了?”
我乖乖回答:“之前量的时候38.9℃,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了。www.dizhu.org”
“五小时量一次你是不是没有量?”
我缓缓低下了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关山重。连夜的高烧蒸干了我身上的水分,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我条件反射地就咬了一下嘴角的死皮。
“别咬,给你带了润唇膏,是不是也没好好擦?”关山重皱紧了眉。
我总觉得他的潜台词是在指责我不乖,我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趁着家长不在家干了一堆坏事的小朋友,这会儿被家长抓了个正着,什么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垂着头扮可怜,指望博得家长的同情。
“你呀……”关山重很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俩站在门口隔着个大铁门遥遥相望的样子看上去估计有点像是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路过的王母娘娘——教务老师看到之后上来问了一声,我说我发烧,家里人来探病。
王母娘娘高抬贵手,不但把关山重放了进来,还在办公楼里找了个单独的小课室给我们。
我终于碰到他了,不是隔着铁门的,是真真实实,没有阻碍的关山重。
大概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变的很脆弱,脑子也被烧糊涂了,不仅思维迟钝,还很容易冲动。
嗅着关山重身上传来的熟悉的味道,我忽然就有点委屈,跟在他后面一起上楼的时候,偷偷伸手摸了一下关山重的衣角,力度控制的很小心,他应该没发现。
再说了,关山重手上提着个袋子,看起来有点沉,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往那边倾斜,估计发现了也腾不出手来理我。
我被高烧烧掉的智商突然上线,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我们终于安稳地在教室里面对面坐下,教务老师帮忙把空调开到26℃后便体贴地退了出去,给我们留了一个私密空间。
关山重看了我一会儿,像是在拿我跟记忆力的样子比对,过了一会儿下了个评语:“小可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估计我现在看上去的样子应该有点糟糕,但他尾音上翘,听起来还带着点宠溺。我即使身在病中,也被他搞了个大红脸。
还好我现在体温偏高,看不太出来。
所以只拿真的很可恶,仗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肆无忌惮地撩人。
撩完还不负责,渣男。
但被关山重这么“渣”,我不但乐意极了,还悄悄在心里盼望着他只“渣”我一个。
我真的好没救一个男的。
我在内心自我唾弃的同时,眼神贪婪地一寸寸扫过关山重,同样下了个批语:“你瘦了。”
“竞赛题目太多。”关山重耸耸肩。
然后他把手上提着的袋子拿出来,往我这边推了推:“知道消息之后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做太多东西。”
我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个保温桶,打开之后是皮蛋瘦肉粥。皮蛋和肉丝都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小块,看上去就不像是外面买来的。
我不爱吃姜,入口前用勺子翻了半天,确定里面没有姜丝后才张嘴。但嘴里的粥却带着一股浓郁的姜味,辛辣刺激的味道从黏膜一路烧到食道再沉进胃里,我皱紧了眉。
“别翻了,我煮完之后全把姜丝捞出去了,你再翻也找不到,吃吧。”关山重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得意,我总感觉他的眼神像极了老父亲,对待自己挑食且不听话的孩子很有一招。
我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乖乖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