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过她课吗?感觉怎么样?”
“你傻啊,我都说了是新老师了,怎么可能上过。”
“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瞪大眼睛。
“看课表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就去跟教务老师打听了一下。”戚臻轻描淡写。
这位柳老师有着一张堪称艳丽的脸,却又取了个小家碧玉的名字,实在是有些不搭。
都说人如其名,那这个柳老师说不定只是看着不太好相处,实际上是个很温和的人呢?我在心中大胆揣测,怀抱着一点儿些微的希望。
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如果这位柳老师的课程难度是困难模式的话,琳姐的形体课已经可以称得上简单了。
柳瑶老师的标准表情就是柳眉倒竖,瞪着眼看你,好像你做出来的动作有多不堪入目似的,然后发出一声称得上是刻薄的感叹:“天啊,你就到这里就不行了?”
然后她开始上手,逼着你挑战极限。
她和琳姐不一样,琳姐是试图找到你身体能承受的极限,让你稍微感受一下,然后再收回去一点儿,让你慢慢习惯;这位柳老师则是直来直去,逼着你超越极限,然后一直保持。
上次形体课之后我其实就有在家里默默压腿,免得再次遇上在形体课上哭出来这么丢人的事。但这位柳老师一下手,我感觉我的韧带已经被拉断了。
我都这样了,旁边的邹元思的嚎叫声更是响彻整间课室。
内心深处,我其实一直有点儿想看那位黄晨同学出丑,可没想到人家这次根本没来上课,找了个理由说自己生病了,找教务老师请了假。
开什么玩笑啊,早上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地嘲讽人,这会儿怎么就生病了?难道是业报?
一个男性居然可以怂到这个地步,我实在是不服不行。
我把思维从黄晨的身上拉回来,继续听柳瑶老师发布任务,但很快,我感觉到有一点儿不对。
她要求我们做的这些动作,怎么越看越像郑雯曾经在朋友圈分享过的那个《美丽芭蕾》?出于好奇,我曾经点进去看过,这侧躺抬腿,然后跪在地上手肘撑地,单侧踢腿之后再换边……
这老师什么路数啊?形体课跟瘦腿有什么关联吗?我实在是搞不明白。
柳瑶总给我一种她对学生充满恶意的感觉。
我见过嘴毒的人,比如戚臻,简直是个吐槽役;也见过很凶的老师,吴雪帆这三个字在机构里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但戚臻虽然吐槽,但永远不会跟“刻毒”沾上边,吴妈的“凶”,出发点也都是为我们好。
柳瑶不一样,她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尖酸刻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范思涵是个圆圆脸的小女生,大眼睛,脸上婴儿肥都没消,是很可爱的长相,即使如我这种对女生没有兴趣的人见到她也会觉得很有好感。她稍微有点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身高162体重110,正在努力减肥,希望大家在看到她吃冰淇淋的时候拦住她。
柳瑶,我已经不想称呼她为老师了,指着范思涵问她是不是不愿意上课。
范思涵说不是啊老师,我真的有在抬腿,但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所以可能抬不了太高。
柳瑶问是不是身上的肉阻碍了她的动作,还说她就是因为这样子找理由偷懒才会这么肥,加五组.
然后柳瑶让我们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一起站起来看着范思涵做。
我跟范思涵没隔几张瑜伽垫,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她还是乖乖做了下去。
郑雯瘦到都快皮包骨了,韧带也软,动作按质按量完成,只是略微化了个淡妆,柳瑶便问她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上形体课。郑雯说知道。
柳瑶装出一副特别惊讶的表情来,问她说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要化妆?你是来上课还是勾引男人的?
郑雯不像范思涵那么好欺负,站起身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摔门就走了。
我也终于忍不下去了,跟邹元思对视一眼。
去他妈的明哲保身,去他妈的中庸之道,这种情况怎么忍?
邹元思摸摸兜,问我有没有带纸巾。
我说有。
“你去把纸巾给范思涵,我去追郑雯,黑灯瞎火的别乱跑出事了。”邹大班长安排任务。
我点头同意,跟他分头行动。
我无视了柳瑶的怒斥,起身绕过了其他的同学,走到了范思涵的面前,然后蹲**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啊,谢谢。”她眨眨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接过。
我跟她保持安全距离,盯着她的眼睛问:“身体还好吗?”
范思涵看上去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大概是不怎么习惯在男性面前如此直观地谈论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是特别好,在食堂吃完饭之后就一直不舒服。”
“这节课还想上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与此同时,柳瑶一直不停歇地发出噪音,像是在刻意制造什么存在感似的。
我把范思涵扶起来,她嘴唇发白,看上去身体状况是真的不怎么好。我本来想搀着她回去,可一站起来我就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我干脆把她背在了背上。
“林越!你要带着人去哪儿?公然违抗班级纪律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让校长开除你!”柳瑶还是叫个不停。
我啼笑皆非。一个艺考培训机构,在你嘴里像是成了什么说一不二的学校,所有人都要臣服在这个规则之下似的,以为自己是雷电法王杨永信吗?再加上范思涵的体重跟我差不多,把她扛起来已经消耗了我绝大多数的精力,我实在是没精神也没工夫去跟柳瑶吵。
“行啊,那你去说,看谁开除谁。”我今天还真就要当一次特/权/阶/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