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星辰在头顶汇聚,纵跨了整个夜空,星光潋滟,波澜壮阔。
他惊叹着一跃而起,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那是星河,”再次被拥住,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晚喜欢,那我们每年都来。”
转过头,沉醉在那双倒映着星河,凝视的却只有自己的眼眸中。他伸手搂住对方的肩,慢慢凑了过去。
林和光头发凌乱双眼呆滞坐在床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从衣柜另一边传来的哈欠声让他瞬间惊醒过来。
梦的内容如潮水般从他脑海退去,只是嘴唇上带着温热的柔软触感依旧鲜明。
脸色如常,耳根却越来越烫。若不是身体某处一直叫嚣着,他一定选择一头扎回被窝,狠狠打几个滚,好把这感官记忆全部抛弃。但是眼下,林和光侧耳听了一会,衣柜那头,林萧逸打完哈欠后就没了动静,显然是又陷入了昏睡。
“他每天游戏打到挺晚,不到十点就不起床,今天肯定也不会醒太早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林和光套了宽松衣裤下床,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
来到爷爷奶奶家之后,他白天和家人在一起,夜里和林萧逸同住一间房,虽然有衣柜隔开两张床,但是声音是无法被阻隔的。半个多月下来基本没有独处的时候,得不到纾解的欲望堆积在一起,才会做了这样的梦吧。
压抑着喘息声,林和光闭上眼,回忆起梦里那个缱绻又热烈的吻,描绘唇舌纠缠的激烈,柔情升温炙热的双眼。甚至臆想出接下来两人如何倒在柔软草丛里,褪去衣衫,如何呼吸急促拂过对方的身体,最后紧密交融,共赴巫山。
即便是清晨,夏天密闭的卫生间,还是将人闷出了一身汗。擦完手后,林和光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着眉眼,春潮未散的模样有些难为情,干脆洗了个澡。
自从青春期发现自己的眼神总停留在同性身上开始,他就有意地拉开和所有同学的距离。在高中班里看似和所有人都处得都很好,实则不曾敢真的交心,守着这个秘密,像一匹孤狼,游离在校园的最边缘。
大约是外貌还算不错的缘故,来告白的女孩子倒是不曾断绝。于是初中他说我们还小,高中学业为重,大学……当学长隐晦着向他告白时,林和光落荒而逃。
他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的。
刚坐到院落石桌旁,“今天怎么不多睡会?”奶奶就把一盘黄灿灿的鸡蛋饼递到他手里,通红辣酱碧绿葱花,是他最喜欢的搭配。“快趁热吃。”筷子塞到了他另一只手中。
“昨晚刚上床就睡着了。”蹭了蹭鼻子,低头咬进一口蛋饼,浓郁蛋香,鲜辣酱香,葱花清香,层次分明地裹在饼里,一口咬下,十分满足。
奶奶也不闲着,端着盆谷粒走进鸡棚的篱笆门。“咕咕咕咕——”鸡群争先恐后扑扇着翅膀涌作一堆,抢夺着粮食。
吃完早餐,林和光想一个人上山走走。“早点回来,把大黄带上吧。”奶奶笑着在围裙上擦擦手,“中午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林和光点头应过,招呼了大黄一起出发。
山势起初是平缓的,林和光走得还算轻松。山路两旁是村民的菜地,蚕豆豆荚饱满,丝瓜缀着黄花,邻居吴婆婆看到他,热情地摘下成熟的番茄抛进他怀里。林和光道了谢,心情愉悦地啃着番茄哼着歌。路渐渐陡了起来,两边的蔬菜地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茶树出现在视野里。等到精力旺盛的大黄满茶山乱蹿的时候,已喘不匀气的林和光抬头看看似乎已经不远的山顶,决定稍作休整,再一口气登顶。
仿佛带着点茶香的习习清风拂过脸颊,林和光歇了片刻,喝了几口甘甜的山泉水,再次出发。
茶山已经到了尽头,之后这段路已经没了人工开垦的痕迹,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大黄慢慢跑在前面,不时停下来回头等他。林和光喘得厉害,扶着松林枝干,一脚深一脚浅,走在草丛和厚厚的松针堆上。看似不远的山顶静静等在那里,却始终无法到达。
灌木的细刺早已划破他的手,外套也勾开了几个小口子,但他不在意,只是盯着眼前的路,沉默又固执地往前走,仿佛认定这就是他的宿命。
执着地把高山踩在脚下,缥缈的山岚在脚底流动,松林和竹海在雾气中时隐时现,远山与天相连。
他瘫坐在地,低头看着卧在脚边体力耗尽的大黄,想到林萧逸画过的大作,远山与狗,这可十分应景了,忍不住笑出声。
“啊————”“啊————”“啊————”
“我是林和光!”“我是林和光!”“我是林和光!”
远处某个山头,阳光洒落在两颗并成一处的高大树木,这树木造型十分奇特,是纠缠着生长的,仿佛传说中的连理枝。树下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闻声骤然睁开了双眼。
林和光还想喊些什么,又觉得这么喊显得很中二,他重新抱着大黄,闷声笑了。
下山更比上山难,这回总算是体验到了,林和光一步一步小心往下探,却感觉到小腿肌肉不由自主地打着抖。走到一段坡度较大的路段,他拽着杂草小心翼翼寻找支点,转移重心踩上一块石头,谁知它只是浅浅的嵌在泥土表面,受到一点儿重量就毫不留情地松动滚落。林和光猝不及防随之滑倒在地,杂草在手中断裂,根本阻挡不住他下落的势头,陡峭的坡度让他一路翻滚着坠落。当他眼前一黑撞到什么东西时,只听见远处大黄焦急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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