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白炎梓宫还未入陵,先皇后与母族兄弟不服白间登基,想替安国君要回皇位,遂抬了梓宫去堵在白间的长安宫门口。
白间被堵在殿内,出入不便,太后不欲兄长赵玉卷入其中,便令公子子兰传信去宁王府中,叫宁王父子进宫处理“家务事”。
宁王白疾一向是个温厚又守规矩的,入宫后先向皇后请安,后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明白这原是一桩糊涂官司,无论如何断不明白的。
白炎奄奄一息之时,本就念着在楚国为质的弟弟,思及幼子无法掌管朝政,又忌惮外戚吕家,这才封了密诏去楚国传白间回国登基。
兄弟俩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是兄友弟恭,饶是白间去楚国为质,白炎心中也时时挂念着,总觉他小小年纪便远离家国,心中万分对不起他。
白疾上前劝道:“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先行登基,为的是好处理朝中之事。”
皇后涨得面红耳赤,她受了自家兄弟古惑,只道:“白间非嫡非长,他登基,名不正言不顺。”
白起明白吕氏一族的心思,无非是想拉白间下位好立安国君为新君,按着规矩来说,立安国君更有说服力一些,但他在白炎弥留之际答应过他,会效忠白间,做他手中的利刃,为他一一除去权杖上的荆刺。
思及此处,白起护在白间身前,满脸寒意地回她:“可三弟确是兄长亲笔密诏封的新君。”
“皇上在病中脑子已不清醒,只叫了你父子二人在殿中密谈,谁知是不是你们暗中改了诏书!”皇后的兄弟附和地叫道:“是啊,谁会不传嫡子却传位于弟弟!”
此言一出扣的是宁王府灭门的大帽子,白间本就不想做这个皇帝,此刻听这一干人为自己吵架,更是心乱如麻,正欲一脚踏出去,硬是被白起用手臂挡了回来,不动声色的对他说:“别怕,兄长会保护你。”
白间听他的话时心中暖了几分,可自己上位,要亲近之人做踏脚石,他不肯。
遂一把推开白起的手,上前一步对先皇后诚恳道:“皇嫂若不愿白间登基,白间愿意让位。只盼皇嫂能让白炎哥哥早日入土为安。”
皇后见他态度尚可,缓了缓脸色,解释道:“本宫对你登基原没有意见,可你登基之速度却是太快。”
“那白间当如何才能令皇嫂满意?”
“你当为先皇扶灵柩入陵。”
白间恭敬应道:“本该如此。”
吕府一干人见他态度甚好,自己手中也无宁王造假的证据,遂退了出去,众人这才从殿中散去,各自回家。
晚间,白间用完膳就在长安宫睡下了。
太后赵月在他睡下后私诏了白疾父子和晋阳王入宫,原想同他们商量如何料理吕府一干人等。
三人刚入宫门却就听闻长安宫进了刺客,白起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宫中规矩了,提了气便借力上了宫殿顶上,以平生最快之速度朝长安宫奔去,晋阳王和宁王紧随其后。
等白起到时,长安宫已被禁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刺客已无处可逃。
殿中,白间被刺客挟持着慢慢退到内殿,因着外围一圈弓箭手,刺客是死死躲在他身后,一点也没冒头。
白起思忖着白间的武功自小练着,应当不差,这刺客的武功定然高他一些,而看眼下的情况,刺客也并不想死的样子,他知道有机会了,这才接过侍卫手中的弓箭,瞄了瞄白间的方向,又使了眼色叫他放心,才开始与刺客谈判。
躲在白间身后的刺客虽未看到来人是谁,可白起一入殿中就拿了弓,他是清楚的,不敢冒头,只得用匕首死死顶住白间的后背,拉着他退到大殿的柱前,将自己夹在柱子与白间之间,以防禁军从身后偷袭。
白间能感受到刀刃划破自己的皮肤,一时汗毛立起,冷汗直流,不敢妄动。
刺客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也不敢出声,白起打破了这个对峙的局面,开口道:“此刻收手,或有一线生机。”
刺客并不做声。
白起继续发问:“阁下不言不语,难道是怕白起猜出你的身份?”
刺客见他猜中自己心事,心中又紧张几分。
“好。”白起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佯装对禁军首领吩咐了什么,只听两队禁军退出殿中,刺客沉不住气了,问道:“白起,你做什么!”
“阁下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熟悉,此刻带你的家人进宫,或许能见你最后一面。”
“你!”
白间此刻已感受到自己的背心湿透了,一阵锥心刺骨地疼痛袭来,他面露痛苦之色,但还是忍着,不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