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野又说了一个“好”,踩下了油门,往那个方向开去。
先是沿着公路,这个国家的人口太少了,非首都城市的公路上车辆也少的可怜。这让他们的视野里只有那轮红日,随着他们的靠近,它似乎确实变大了,热浪也更加明显,吹得裹着它的云彩变幻舞蹈。
但开着开着,那路就不再是一路向西,拐弯了。他们就开上了草原,颠簸所带来的隐患使得高新野不得不放慢车速,但红日依旧耀眼的大,好像只要他们不停止,他们就真的能追到,触碰到。
可他们已经开到的最远的地方,那是一条海岸线。高新野都还没来得及熄火,简成蹊就解了安全带跳下去,踉跄地往前跑。
他眼前有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路的两旁是扑腾的海浪,终点连接着水天相接处的那一轮红日,像宝盒上有一锁孔。
他向那个宝盒走过去,每走一步,石块之间都会发出粗粝粗粝的碰撞声,但他什么都听不到,包括扑腾的海浪,只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要掉下去了。”
他也有摔倒,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膝盖磕碰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再次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好像他就是那把钥匙,他要在太阳完全掉下去之前寻得那个归宿。
“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他终于踏入了水里,没有感受到冰冷也没有犹豫。他的思维和身体都被那个念头占据了,那就是去那儿,回到那儿,如同整个故事的开头,他,简成蹊,一个omega决定去死。
海浪都没有阻止他,而是帮他。浪花推着着他的腿,他的手,他的腰,窜入他的口腔。他终于停下了,当海水淹没他的胸膛,当最后的一抹霞光洒在他脸上,他看着它掉下去,带走最后一丝光亮和希望。
他咬着牙哭,无法言状的绝望像浪潮一样淹没了他,让他进一步丧失了平衡。他在无边无尽的汪洋里摇摇欲坠,只要再迈出一步,他也会像那轮红日一样掉下去。
但太阳,是会在明天,再一次从天的另一边升起的。
日复一日,东升西落,从不停息。
“不……”他摇头,看着那道触手可及的海平线,他依旧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大的诱惑,但是他这一次选择拒绝,并对那个远方无声地呐喊:“我要活下去。”
这个叫简成蹊的omega在最后一刻愿意相信:“我值得更好的结局。”
他艰难而仓促地转过身,当水的阻力让他脚底打滑,他慌张地闭上眼屏住呼吸。
但他并没有如预料中地掉下去。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同样被海水浸透的高新野。
他被高新野接住了。
他的发情期就是这时候来的,汹涌的欲望占据他的身体,让他的身躯疲惫到极致。而高新野呢,他的裤脚也还有一部分浸在水里呢,他把简成蹊抱上岸后放在石头铺成的、并不舒适且会被大浪拍打到的地方,一分一秒都不愿再等待,极其蛮横又肆无忌惮地擒简成蹊的唇。
他也用膝盖顶开简成蹊的腿。他并没有脱下自己或者omega的衣服,就是用肢体死死地卡住,好像那是条上岸的美人鱼,而且omega是是自愿的,自愿。从他自愿转身的那一瞬起,高新野就再不允许他的双腿重新变回鱼尾。
他想像所有占有欲爆发的alpha一样,对简成蹊说:“你是我的。”
可当他真的俯下/身,贴着简成蹊的耳朵,他一遍又一遍地说“谢谢”。
他们脸上淌着的不都止是海水。无需任何言语,他们都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简成蹊真的迈出了那一步,高新野绝不会阻止。除了简成蹊自己,谁都不能帮助他战胜他内心深处的痛苦,高新野也做不到,但他至少能陪他一起沉下去。
所以他吻得无限虔诚:“谢谢你回头。”
他失而复得,再也不肯放手:“谢谢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