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后呢?
这些记忆,会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终有一天,贺骁仍旧会化为一抔黄土,而我,依旧永无止境地活在神殿中。
所有的短暂的心动,终会化为乌有。
也许这便是我最初不愿和贺骁走的太近的原因。
万年来,我看过太多生死,太多离别,自认为已将一切放下,可当贺骁说出这些话时,却仍像一把毫不留情的刀,刺的我鲜血淋漓。
“所以……你想动用禁术,为自己续命?”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缓缓道。
一种传说中的禁术,以她人之命为自己续命,需要数名杀掉十四岁的处子,施以阵法,将生命转移到自己身上,以求长生。
这方法……自然是假的。
长生,哪有那么容易。
据我所知的曾使用过这种禁术的人,无一不是杀人成性,堕落成魔,最终遭到阵法反噬而亡。
我从不曾想到贺骁会使用这种禁术,一是这种禁术早已失传,二是……在我眼里的贺骁,绝不是这种会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去犯下这种杀戮的人。
他是个什么人呢?就连做个大盗,都能做成“君子大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对,我想活下去,不是五年,十年,百年。”
他想永久地活下去,所以动了错误的念头,却并不后悔。要么长生,要么死。
贺骁的眼睛注视着我,浅色的眸子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当你被一个人用这种目光看着的时候,怎么能没有感触?
完完全全地,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我曾经不只一次地想过,是不是我也有一种自己也不知道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我真正开始注意他,放不下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种眼神。
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仿佛整个人,完完全全地都属于我。
我享受着这种毫无保留的爱意,仿若一个变态。
“可是……你没有这样做。”我轻声道。
“没错。”贺骁沉默了一瞬。
“休言,我爱你。可是,我下不去手。”
“所以……”
“所以我就想试试,用小母鸡来代替少女可不可以……”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摸着他的头发,“所以,可以吗?”
他也微微弯起唇,“当然不可以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将他抱紧。疯狂是他,偏执是他,善良也是他。
“休言,你说过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
“对。”
“我要你永远也不能忘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要和我在一起。”
“这算不算两个愿望?”
“当然不算。”
“好,我答应你。”
听到我的回答,贺骁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四周一片安静,连空气仿佛都凝滞起来,我摸着他的头发,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烛火。
烛光昏黄,烛火微微摇曳着,空气中淡淡的,是泥土味混杂着血腥味。
我们坐在墙边,他在我怀里。
起初的温度是温暖的,身体很柔软,心脏在跳动,呼吸洒出的热气让我的脖颈微微发热。
后来的温度是冰冷的,身体是僵硬的,心跳停止,我的脖颈间一片冰冷。
那双浅色的眼睛合上,不知从何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也许,再也不会有那么一双,永远专注,充满爱意看着我的眼睛了。
这个意识让我心如刀割。
最终,我一把火烧了密室,烧了贺府,等一切化为灰烬,一切的经历仿若梦境一般。
我回到神殿。
梦该醒了。
我看着被我放入冰棺中的身体,神殿如往常一般并无变化,仙鹤依偎在我身边。
我用手抚摸他的面孔,嘴唇,鼻梁,眼睛。
贺骁的愿望,是记住他,找到他,每一世。
宁愿让我永远记住他,也不想独活数年,疯狂的想法。
我不知道对他点点的心动算不算喜欢,但我享受着他对我的爱意,整个人整颗心,唯我独有。
这让我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与愉悦,像一个变态一般。
贺骁受不了自己只是我生命的一个过客,我何尝不是这样呢?如果有一天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其他人,男的,女的,我同样不能忍受。
所以,我会遵守与他的约定。
我会再一次找到他,正如他的愿望,每一世。
我想,我忘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