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贺骁说的不想让我和他一起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我问他时, 他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问我：“你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他松开抱住我的手，与我正面相对，就看见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他疑惑道：“你真不知道？”

“当然。”我理所当然道, “朝夕相处的人是神一事,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贺骁点点头，应该是也觉得有道理。

“可是，那你小时候怎么还追着我叫神仙哥哥？”

贺骁的话将我久远的记忆勾了起来，这个称呼再次响起, 让我有些恍惚。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就好像这数万年的岁月只是我的一个梦。

可我不知道这不是梦, 因为真真正正历经了数万年的我，早已经和以前会叫他神仙哥哥那个凡人，不一样了。

“因为······”我停顿了许久, 看着他的脸, 然后道：“你好看啊。”

贺骁笑了出来：“那时你才五岁, 又怎么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

我当然知道。

小时候的我初见贺骁便惊为天人，虽然这个词用在贺骁身上似乎有些奇怪, 但却是最能准确表达当时我的心境的词语。

那时候的我一直认为他是天上的神仙，只是等再长大一些，懂事之后, 便没有再这样想过了。

记得第一次见贺骁的时候, 我一个人从家中跑了出来。那个时候的我无父无母, 所以寄住在亲戚家，当时的日子大部分都被我选择性地忘记了，我只记得，当时的日子，并不好过。

所以，在一个明月高悬的晚上，我从家中偷偷跑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在还是一个凡人时，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我自夸，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才堪堪五岁，就已经胆子大到以为自己可以游历天下，雄心壮志想要脱离现在的生活。

结果刚出村子，爬上了一座山，就迷路了。

夜晚的树林中，连月光都透不下来，每一处阴影中似乎都藏着一只怪兽，随时会跳出来，一口吞了我。

当时毕竟年龄还小，最开始还什么都不怕，可是走着走着，我走不出去，很快就怂了。

四周全是狼的嚎叫，似乎还有老虎，或者熊？

其实我一个都没见到，但只是听到声音，就足够吓到一个小孩子。所以我在林子间拼命跑拼命跑，好像跑出去了很远，又好像没有跑多远，毕竟当时腿短。

早就已经没了方向，我跑到了一汪潭水边，潭水平静，水中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好像天上的月亮在发着光，水中的月亮也发着光，只有我跑过来的森林是黑暗的，无论是水中月还是天上月，都照射不到那里。

人一向喜欢光明，害怕黑暗，所以我就在潭水边的一颗石头旁坐了下来。这颗石头有两个我一般的大小，我坐在石头旁，整个人都被石头挡住了。

就是在这个潭水旁，石头后，我第一次见到了贺骁。年幼的我，真的以为见到了神仙。

那个时候的贺骁是从另外一边的森林中走出来的，他走到潭水旁，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黑色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一种莹润的光泽。

他身材高大，看着应该一只手臂就能轻易地提起我，单手就能抱起当时的我。我看着这样的他，沐浴在冰蓝色的月光下，与潭水中的影像相连，一身白袍如谪仙，仿佛下一刻就要乘着清风伴着月光飞上天去。

那样一个场景，从此深深地刻在了只有五岁的休言脑海中。

只是，在我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那谪仙般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从石头后跑了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个人，当时的我在想，难道，他真的沐浴着月光飞走了吗？

“小鬼，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一惊，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向前跑了两步，然后才回过了头。

只见一身白袍的贺骁正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看着我。

这就是贺骁真正意义上，与我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

而我傻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在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开始有了疑惑时，才憋出了一句：“神仙哥哥。”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着实令人尴尬。

“你当然好看。”

我看着坐在我面前的贺骁，肯定道。

贺骁听见我的话后，眼神就开始有些躲闪。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凑近他，道：“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看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必须离开我，又是为什么要将神格与神力全部给我，让我代替你成神。甚至，消除了我成神之前的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