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阴鸷的身影踏入内间,一身黑甲泛着点点幽色,那是雪化在戎甲上再叫烛光一晃,就成了幽幽的亮光。
“太子哥哥不如一道留下,毕竟本殿下想这一日想了许久。”
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床榻旁,戎甲沉沉,其下露出的一双眼更是沉沉,仿佛再亮的光也点不亮沉沉的眼底。
梁熹帝拽紧了被褥,显然不可置信。“是你!”
“呵呵,可不就是我,可不就是我这个最不受重视,只是稍稍晚出生了些时日就叫你忽视的五皇子。父皇,您说,未来叫儿臣这个最不受你待见的儿子当皇帝好不好?”
“多好啊!多讽刺啊!你最不受待见的皇子,偏偏最后当了这个天下支柱。”
一身戎甲的青年说着便笑了起来,双手抬起,笑得乐不可支。
梁熹帝抱着被子,方才还浑身无力,现下一股怒气冲头,整个人都有力气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将这个不孝子给朕脱下去,夜闯皇宫,带着如此多的士兵,你这是造反,君不君,臣不臣,不将这天下的礼法放在心上,打算弑父杀兄,祸害朝政了。快来人啊!”
梁熹帝警惕的望着对方,这个孩子,真的是好一个混账啊!
“父皇,你这是想要喊侍卫护驾吗?”五皇子目光阴冷,此刻他幽幽盯着梁熹帝,突然来了一句,“那不如,儿臣给父皇看个东西罢!”
说着他挥手示意身后同样盔甲的侍卫呈上东西,那侍卫弯腰应了个是,不一会儿下面的人便递上来个东西。
梁熹帝拽紧了自个的杯子,那呈上来的匣子似乎还在滴着液体,“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发出浓重的腥味,不一会儿便掩盖住了屋中的那股熏香。
有个跪在一旁的宫女低着头抖筛子似抖了半天,那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她抖了半天终于受不了那股子害怕,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就是一眼,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再也跪不起来。
那,那匣子那么大,居然呈着一个首级。那人头睁着一双眼,瞪着前方。而那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的液体,分明是猩红的血液,顺着脖颈,滴落在地上。
宫女这半辈子,都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
五皇子挑眉,“哦!原来还有个宫女胆子如此大,主子在办事居然也敢看,很好很好!父皇这宫里果然卧虎藏龙,来,小三,将这个宫女给本殿下提上来,让本殿下瞧瞧她到底是生了怎样一副心肠和眼,居然敢瞧本殿下办事。”
尔后便是那个宫女的惨叫,梁熹帝眼睁睁瞧着那么大一个首级,那首级还是他最熟悉的宫中禁卫军头领的。五皇子的人便在旁边大开杀戒,梁熹帝闭着眼,但乾宁宫中那股子血味却是越来越浓重。
“尔等还愣着做甚,拦住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即使是堆尸体,也要给朕拦住。”
再度睁开眼,梁熹帝掀开被褥,果决冷静。
“贤儿,你走,你快走。福贵晓得这偏殿哪处最好走,福贵,快带着大梁储君走!”
福公公一早伺候在旁边,梁熹帝的话语尚未落他已扶起太子走了。五皇子太过自大,大部分的侍卫都留在殿外面候着,此刻乾宁宫里的宫人的确是比五皇子的人多的。
“你这个混账东西,朕打你出生那天就晓得你不能留,不能留,你有那么一个祸害宫闱的娘娘,打小就怪里怪气的,果然不能留。当初便该你一生出来就掐死你的,免得有这么一日,想要对父兄不利,夺天下夺皇位,不忠不仁不义不孝的混账!”
太子朝着偏殿而去,身后梁熹帝不顾脸面的叫骂声却头一回那么动听。
原来那个人,也不是不止有面子有大梁,偶尔的偶尔,也会是一位父亲。即使肩膀不再那么宽阔,腰背也渐渐弯下,头上白发苍苍,他也能担当起父亲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梁熹帝头回这么帅。
他这个人啊!曾经是拿哪个儿子都不放在心上,大臣捧他他高兴就赏,硬是把一个国库都给挥霍空了。
他从前拿六公主当宠物一样宠,高兴就逗,结果一有大事还是将女儿拿去和亲了。
不过他最后这么一段时间,那啥,总算是做个人了。
自己儿子自个宠了,真心实意的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