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之外是广阔天空,大雪纷纷扬扬,一窗之内是昏暗天牢。
宋大人出神的望着外头那与天牢内截然不同的雪白,他能听到牢中狱卒的喝酒声,也仿佛能听到外头大雪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细雪声。
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夫君。”
温暖细腻的手紧紧握住宋大人,他转头,宋夫人眼神柔和的望着他。
虽一身囚衣,望之落魄,但宋夫人周身平和,就好像此刻是在暖意洋洋的宋府里。
“最近,委屈你了。”宋大人反手握住宋夫人,语气里充斥着自责。
长安城已然变天,五皇子将这深埋的秘密挖出来,不仅仅是对付宋府的。更是借着他是傅文煦泰山的身份,狠狠打击太子一行人。
“是妾身拖累了夫君,不怪夫君的。”宋夫人难得的小女儿情态。她顺着宋大人的视线望着外头,三月的生活,只能从这小小一块窗口望着外头,却也有些习惯了。
“哪里有拖累,”宋大人将宋夫人一把拉在怀中,胸膛处可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
他们入狱已有三月,狱中日子有人关照,并不是很难过。就是,难免担心京城中的局势。
鹅毛一片的雪花落在人身上便很快融化了,形色匆匆的一伙人踏着“轰隆轰隆”的步伐,借着天色暗淡的早,飞快的朝宫中而去。
人数极多,雪花落在其间很快便叫众人滚烫的呼吸灼烧,化作雪水。偶有安然掉落在地面的,尚来不及融入雪面,便已叫人践踏脏污。
最前方黑甲兵士道,“加速行进,马上便要到宫门口了,今日宫中会有人接应我等。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未有应声,但一行人行进速度不觉加快了许多。仿佛完全忽略了身上的僵硬冰冷,铁硬冰凉的盔甲磨蹭着衣衫也觉不出不适。
长安城难得下雪,故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许多兵士便受不住。今日守门的士兵已换了一拨,一侍卫来回巡视着,眼瞧着外头天色渐渐晚了,天也愈发冷了。
他放在剑柄上的手早已收回,此刻两手捧着,大力的搓揉了许久,嘴对着手更是吹了好几口热气。
“这个天气,京城已许多年没有这么大的雪了。冻死个人,吹口气还没来得及暖手这气就凉了。见鬼了的冷。”
另外一侍卫面上虽维持着握剑的姿势,但腿早已忍受不住的打着颤。
“你,你说这些有甚子用。不过,过了今儿个的值便好。打,打起精气神,据说最近圣上身子不适,我们得认真守门。万一出事了,这担子我们可都担不起。”
“我晓得,我晓得,就你话多!”
来回走着的那个不耐烦的回道,大力的搓了两把手,他摸了把剑柄。本就是铁铸的剑,大冷天的,摸上去都凉到骨子里了。
“这破剑,冷的人都不舒服。”
嘟囔一声,他朝着宫门口走去。他同伴待在原地动都没动过,缩着手木了老半天。
过了一会,他抬头瞧同伴,初初望过去竟然没瞧见人,他愣了愣。“大....”
未喊出声,戈然而止。他倒在地上,红色铺满一地。几个身着黑甲的人飞快的将人拖了走。地上拖出长长一道痕迹,污浊掺杂着血色。
“欸呀!殿下,”此时一太监急急跑了过来,看那衣裳上的花纹还是个高等大太监,“殿下,您怎的就让人动手了。现下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您就动手了,留下这些子痕迹,很容易被发现的。”
领头黑甲将士冷冷道,“傅文煦在江南尚未回京,神武营与傅文煦熟识的将领尽数调出京城,长安城里无防。太子此人,绝无援军。而本殿下率领精兵三千,就算他翻出天,今日成败亦定。”
依然看不清脸庞,但青年声音比之飘扬的大雪尚冰冷三分,那种挥之不去的阴寒,很容易让人认出他便是五皇子。
“是是是,殿下,是老奴胆子太小,担不起事。殿下随老奴进宫罢,宫中已安排妥当。”
黯淡的天色下一行人急急往宫中而去,远远的只能看到此行人的背影时,宫门口忽的又跳出一堆人。
他们身着与反叛兵士截然不同的银甲,雪地上白晃晃一片。领头的粗狂大汉望着人走了许久,挥挥手。
“与将军大人传信,便说五皇子一行人已入宫。我等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副将大人,信已送出。”
“好极,跟上。”
如同往常一般的日子,接二连三的队伍悄悄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