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煦回府, 身上还有个攀攀扯扯的谢明泽。他推了谢明泽好几下,可是这人还和个牛皮糖一般, 使劲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谢明泽!”
少年声音幽幽,谢明泽一听就晓得他生气了。他拍拍被自个弄的乱糟糟的少年的肩膀上的衣裳,语带讨好。
“好啦!好啦!阿煦,你对我笑一个,笑一个~我不攀着你了。”
傅文煦偏头, 笑脸未露半个,月白色长袍抖了抖,胳膊肘半隐半现。
谢明泽一见他这模样,巴拉, 半声未吭,直接迈起步伐就逃。少年胳膊抖啊抖的, 哪有多余的意思, 分明是要动手了。他能打得过少年吗?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傅文煦斜瞟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拍拍肩膀上的褶皱, 目不斜视的进了宁国公府。
一进府, 李武小跑着过来, 神色着急。不好,傅文煦赶忙上前,喊住李武,“近前来说话。”
傅文轩亦瞧到了那边的情形, 他自个的小厮亦跑了过来,宁国公跨进府,觑到两兄弟面色如霜,他自个皱了皱眉,想说今儿个是你们俩的娘亲的庆生宴,你们不要板着个脸,但顿了顿,他招过来管家。
敏珺县主等榆夫人抱着尸身哭了好一阵,方上前两步,丫鬟帮她提着袖口,她去扶榆伯公府夫人,“榆夫人,请节哀!”
“节哀?我用得着节哀吗?敏珺县主请慎言,我女儿只是冷了点。对,她很冷,我得给她暖和暖和呀!”
榆夫人脸贴着她的女儿,冰冷失去人气的触感,她收紧了胳膊,可胳膊箍的青白一片,很痛很痛,她怀里的人也没有感觉。
“不冷啊!娘的宝贝不冷,你瞧,娘紧紧抱着你了,娘给你暖热啊!宝贝。”
敏珺县主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她敛敛眉,“榆夫人,逝者已斯,你赶紧起来,别沾了地上的湿气。”
她其实还有些怕榆夫人弄坏地上的痕迹,这人死在她们宁国公府,怎么说,她们宁国公府都要帮着找出真凶。
她说着,自个用力的去拉榆夫人。可榆夫人好似个秤砣一般,抱着女儿,坠在地上就扯不起来了。敏珺县主使了大力去扯也扯不起来,她身旁李妈妈也早顾不得身份,帮着自个夫人使劲拉着榆夫人,但榆夫人就是坠在地上。
榆夫人疯了似的抱着自个女儿,“欣娘,娘护着你,娘不走,你莫怕。”
敏珺县主瞧几人拉拉扯扯,那地上拖拽痕迹更多,她忽的松了手。“李嬷嬷,我们不拉了。”
宋青雅捂了顾心妩眼半天,觑到这,扫了眼榆夫人,道。
“榆夫人,欣娘生前很爱干净罢!地上这么脏兮兮的,您让她一直睡在地上,她该不高兴了。”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的,却落地有声。榆夫人梦中惊醒似,扶着怀中尸体,竟将她硬生生的抱了起来,一边抱着,一边用脸颊去碰她的脸颊,哄道。
“欣娘,欣娘,娘给你找个干净地方。娘方才啊!不小心把你弄脏了。马上,娘的欣娘又是一个漂漂亮亮,全京城都要赞扬的漂亮姑娘了。”
谢明泽闹着吵着少年,他嬉皮笑脸,活泼的和个猴子般上跳下窜逗少年。傅文煦拿他没办法,总是拍苍蝇似挥着手,看似要把他打身边赶走,可又好像压根没打算将他弄开,虚张声势,任他在身边耀武扬威。
宁国公和傅文轩方才沉重的心,听着谢明泽和傅文煦的打闹,竟也轻松了许多。谢明泽打小和傅文煦便玩的好,傅文轩稍稍想了想即将面对的事,倒也任少年带着谢明泽前往了。
谢明泽又调戏了傅文煦,他眼瞧少年面色如霜,觑着觑着便不对劲。迈起腿一个劲往前走,走了两步,他瞧着李武停下了步伐。
他亦识趣的跟着停下,就见前头柳树旁只守了几个小厮,丫鬟,瞧上去极为眼熟,是他每回来宁国公府见敏珺县主时她身旁跟随的极为信任的下人。
而柳树下,敏珺县主依旧高贵端庄的站在那,只是微微弯着腰,似乎是扶着她身边的贵妇人。那贵妇人拖了个甚子东西,他注意到傅文轩与傅文煦两兄弟的女人亦站在那,只是阿煦心仪的那姑娘,似乎捂着嫂子的眼?
谢明泽手中扇子“哒”的一声打在腿上,这情形,他又定睛一瞧敏珺县主及那妇人。这时,他方发现,地上的,那贵妇人地下的,一摊一摊的,便的红色的血迹。
而那贵妇人抱着的,侧对着他,谢明泽能瞧到一头姑娘凌乱的黑发。青楼梦好,他自是晓得那一抹长长的黑发,内藏多少缱绻缠绵。
谢明泽一顿,转头,“阿煦,出…大事了!”
傅文煦习武之人,比谢明泽更加耳目清明,他隔了老远,亦看到那边出事了。更何况,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那!
“夫人,我回来了!”
说着,宁国公不动声色的隔离了两个人,他自是觑到了那瞧上去有两分面熟的夫人抱着的尸体,以及那人身上满满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