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栀子花的香气未散, 宫门红色的瓦鲜艳的很,侍卫提着身侧的刀, 神色肃穆的瞧着宫外。太后设百花宴,前来参加的人数众多,陆陆续续的有许多人家驾马而来。他本是例行惯事的盯着宫门,哪像不远处驶来一马车,他打眼一瞧, 眼都瞪大了。这来的一连串,都不是一般的勋贵人家。
宁国公府的马车在宫门处停下,今日敏珺县主亦来了。她烟罗紫如意云纹裙下摆顺服的贴在靴上,身姿端正, 手上一串红珊瑚手钏斜斜挂着,又透出两份慵懒。
“到了?煦儿呢?”
李妈妈顺势瞧了眼后头, 半弓着身, 头油摸得头发分丝必现,严谨工整。“回夫人,二公子已经往这边来了。”
“成,”敏珺县主随口答。她今日跟着傅文煦来, 全然是替那小子看媳妇的。太后百花宴, 她可得替煦哥儿好好相看一位姑娘, 都十八的人了。相看完,定好亲,过个将近半载的,这小子就能成婚了。
傅文煦是真朝这边来了, 他难得的不讨厌这些宴会,马夫在轿前候着,他拉开帘子,“娘亲,到了。”
说完他伸出手,只等敏珺县主下轿便扶着人下轿。敏珺县主借着他手下车,踩在地上,她手搭在鬓间,颇有些兴奋。
皇宫她出入许多回,前半辈子随娘家,后半辈子随宁国公,按理说见着这地该很平静才是。可想想今儿个是圣上特意喊煦哥儿赴宴的,为的还是成婚这件事。她就眉心一蹦一蹦的,兴奋的不成。
少年今儿个换了身袍子,宫门处侍卫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傅文煦还没随敏珺县主走上来,他自个就大踏步的靠过来了。“傅将军!”
敏珺县主方站定,眼前就出现了一带刀侍卫,身上金甲还闪闪发光的。她不动声色的抬手掩了掩眼前,便听着那侍卫满满崇敬道。虽然恨这孩子不听话的硬要跑出去打仗,一区就是两年,连个音讯都少。可现下听着人对他的赞赏,敏珺县主心里骄傲得很。
瞧!这就是她的好儿子,灼灼如上升之旭日。年纪轻轻干出了一番许多大人物都做不到的事。他必将名垂青史,史书上留下厚重笔墨。
傅文煦眉头却是一皱,“为一己私情,擅离职守?”
这侍卫年轻的很,看着与少年差不多的年龄,恐也是傅文煦出现,他一时太过激动故跑了过来。可上一瞬应声都恹恹的,垂着头很低落。下一瞬觑着少年神情,又满满的活力。“喏!属下知错,这便回去。”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崇敬尊崇,即使被说教了依然如此。敏珺县主觑了这侍卫好几眼,头回见着煦哥儿的崇拜者,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傅文煦很快递了牌子给那侍卫检查,那侍卫检查的时候颇有些拿着牌子舍不得放手的意味。少年却抿着唇伸手。
敏珺县主想狠狠揪着这小子来一下,让他态度不要这般气人。李妈妈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低声提醒道,“夫人,注意场合。”
如此一番闹剧后,宁国公府一行人方进宫。
而宁国公府之后,是宋府,吏部宋侍郎那个宋府。
宋青雅远远的就看到了前头马车上宁国公府的标识,她心头可不就是一喜。宋夫人的车就在前头,不会瞅到她的。嗯,她琢磨片刻,掀起了帘子。
少年走的快,她只能觑到一个背影。可就算是一个背影啊!也够她开心许久了。她撑着小下巴,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哼,在帘子掀开的小小角落里,像朵沐浴着阳光的向日葵,灿烂的兀自盛开。
璎珞在旁和翡翠小声聊着天,时不时觑一眼自家小姐,每回见着自家小姐这模样。她就晓得小姐是在看傅公子了,也不晓得那人到底有何魅力,竟吸引的小姐找不着北。平时多冷静的人,不过,傅公子倒也的确帅,为人亦比京城大部分的公子哥都好的多。
翡翠听着车轱辘作响,待声音一停,她便凑到自家小姐旁,小声道,“小姐,到了。”
宋青雅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头少年消失在宫门处的背影,转耳听到翡翠提醒,她起身想走,走了没两步,她转头对璎珞道。
“璎珞,我这手钏到底戴不戴?”
她今日这身打扮是着重往素净端庄打扮的,加之她本身就长相清丽,如此打扮大家闺秀不外乎如是,而夫人一般都喜欢这个模样。
可,她又很喜欢少年新送她的珊瑚手钏,她想戴给他看啊!宋青雅低头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钏,显然十分不舍。
少女轻抚着手上红珊瑚手钏,她只是用指腹,极轻柔极轻柔的沿着那珊瑚珠子摩挲,半边侧脸露在阳光中,光洁的脖颈上一小片阴影都似在诉说着留恋不舍。翡翠叫她这幅模样,看得好笑的不行。
“小姐,戴着吧!一身素净也挺不好看的,多抹艳丽的颜色,也挺适当的。”
宋青雅抿了抿嘴唇,走下马车,翡翠在外头接她。少女甫一从马车上下来,便提着裙摆,认真的瞧着宫门处。少年的踪影已全无。她瞅着宫门,倏然很期待与少年的再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