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阳山是一个不算特别大的地方, 傅文煦压着人进去,意外的发现, 这地方虽小,但却是典型的易守难攻地形。
章墨拎着杆枪,戳了戳好似经过一阵大风云的城门。这城门上有火烧的痕迹,拿枪一戳,一大片锈掉的疙瘩掉了下来。掉的有些突然, 他盯着那仔细瞧了瞧,似乎在打量这门坏了没。会不会像方才那些疙瘩一样,一戳就砸下来。要晓得,这门虽不大, 可却比人高多了。
傅文煦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敲敲门, 再看看后面的转轴, “这门没坏。”
章墨愣了下,看少年,“嗯。”
到处可见火烧的痕迹,地上皆是灰烬, 偶尔也有未烧干净的东西。可大部分都已烧干净了, 风吹过一处, 露出发黄的地面,小小的青草顽强生长。萧条的城中出现这么一抹绿意,傅文煦若有所思。
而他身后随之而来的兵士看到这么一小处绿意,转过头互相笑了笑。初见盘阳山, 即使知晓匈奴恶行,真实看到还是有些难过。现下见着这么一小片绿意,章墨挠挠头,“都过去了。”
可不是都过去了,秋风起,往事随烟。昔日繁华尽葬火中,烧毁的城池又出新绿。
巫医听得懂他们的话,见这伙人看着一颗草发呆,他动了动手,试探着绳子能否解掉。可他胳膊肘都快褪了层皮,这绳子还是系的紧紧的。无奈,他左右探头看了看,心上一动,打算悄悄逃了去。
傅文煦余光瞥到人要逃,“看着他。”
章墨听到了,揪住人,用枪尖挑着。巫医无法,生怕那枪尖戳到自己。银色闪闪的枪头,一戳一个洞,巫医压根不敢挑战章墨的权威,缩了缩身子,紧紧跟着前头士兵。
傅文煦带路走在最前头,城里到处都是荒芜的景象。横着的梁木烧的漆黑,就这么跨在地上。他左右看了看,举目望去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廖无人烟的模样。灰尘扬起,火烧的痕迹依旧在。
盘阳山的城池不大,与此地地形有关,一线天的地势,城池顺势做了个小小的“凹”字型。少年注意到城墙上也有灰尘,他摸了把,是很久之前的痕迹。走路踩在地上亦是很重的灰尘印。看来自那回火烧城池之后,无人来过。
是个好消息,少年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意。
章墨紧跟着少年,巫医提心吊胆的,只敢一路往前走。半月的功夫,西北多风沙,城上已盖了不算薄的一层灰。巫医从前位高权重的,蛮子都敬着他,怎么也没到过这么灰尘仆仆的地。脚踩了下,看着那么大个灰尘印,他脸都青了。
偏偏身后硬邦邦锋利的很的枪尖根本就没有感情,不给他半分退缩的余地。他踩着这个地,不免看眼前方的少年。他长的好看的过分,白净的脸庞与西北格格不入,虽然是个不小的魔王,可这地方脏的,他真的能忍吗?
哪想这么一瞧,他就见着少年眼垂下拉,看上去就粉润润,散发着光泽的唇角勾起。
巫医左右瞧瞧,这地方怎么看怎么破,灰尘快一尺厚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巫医不禁打了个寒颤,显然对少年这突兀的笑容感到惊悚。
傅文煦左右扫了扫,风吹过,顿时扬起一阵灰尘。少年反应迅速的捂起唇,眼前都灰蒙蒙一片。一线天的地势,城外头狭窄,两边俱是山,而当年建造城池的工匠更是聪慧,在这一线天原本的高度上,硬生生又给城池加高了许多尺。
巫医就站在少年身后,而且他身手一般,或者说基本等同于零。因此灰尘扬起时,少年捂着鼻子就躲过了,他还呆愣愣在那。沙尘刮了他一脸一鼻,他捏着嗓子,灰尘吐都吐不出来,“咳咳咳。”
傅文煦他站在山头,眺目远望,远处尽在眼里。易守难攻,不外乎如是。可当初守城将士又是为何弃城而逃,难道是因匈奴气盛,忘山失守消息传来?顾不得城墙上的灰尘,少年敲着石块,想了想。
“走罢!下城。”
巫医还在咳,咳得嗓子眼都疼。章墨已经拿着枪尖怼他,“走,快走。”
傅文煦看完这里,直接朝着城北而去。城中安静极了,无人所在之地,如入无人之境般。巫医走了会便有些怕,无意间踩到的枯枝,风吹着无人的屋,呼啦啦空荡的回响,安静到只能听到他们自个的呼吸。他不自觉放慢了步伐。
“走快点,”章墨在后头一直戳着他,催他走了,巫医听着这声,走在地上踩着枯枝“嘎吱嘎吱”响都不怕了。
就这么走了许久,走到巫医胆子都大了,少年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了巫医许久,巫医叫他看得,一开始的自在模样全没了,耷拉着个头,时不时揪一下自个的小辫子,少年却还在瞧他。
看什么看,他都想吼出声了。
少年道,“章墨,你跟着我走,刘汉,秦四,你们三留下。”
刘汉,秦四这两人,巫医也认识,体格壮的很。马有膘肥体壮,人有五大三粗。看上去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可,“傅校尉,你等等....”
他说话还带点蛮子的音,听上去就怪里怪气的。所幸讲的还算是标准,官话让少年能听懂,“傅校尉,在下已经告知了您如此多的事情,就算无用,依然有一手巫术。于情于理,您都该多派点人手留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