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亭在后院,位置很巧妙,避开宁国公府内眷所居,屹立于国公府西南方位。俯首其上,能清晰的将前院,园中一览无余。登高独上,秋风与共。
傅文煦等人让丫鬟温了酒,便退下。几个人边喝边玩边赏,期间不知谁提起的捉阄。
捉阄顾名思义就是捉,蒙了眼在内壁修的光滑的小篓子里捉阄,捉住几便是几,然后投石。
四面八方都摆了小壶,小壶装了水,光滑温凉的鹅卵石投进去,按捉阄数投壶。
这鹅卵石就两指长,却重的很,小壶是特制的,巴掌大的口,矮凳一般高。投壶击水花,那水花若是没有到一定高度,那也是不算数的。
因着上了小醉亭的这圈骑射技艺不错,那水花的标准就格外高上一些。寻常捉阄以一寸为佳,几人商议一阵,定下两寸。
输者喝酒,傅文煦从无败绩,便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大家喝,愣是一口都没有沾上。谢明泽多喝了几杯,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今日我可再喝不下去了。本来就是想让阿煦喝上几杯酒,哪想阿煦一口没喝上,我倒喝的有些醺醺。”
傅文煦摆弄着桌上的鹅卵石,那鹅卵石在他手中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晕头转向不得停。“今日上的是桂花酿,着实香的紧。昀也想小酌一杯,奈何时机未到。”
傅文煦说的无辜,谢明泽听的直摇头。“想喝你便让我一局,你这话分明是成心的。”
谢明煜知自家嫡亲弟弟歪理多,可也没想他歪理能如此多,哭笑不得。“阿泽你这话说的,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何须多言。”
谢明泽用扇柄敲敲桌,“君子不言多,言多必有失。可阿煦是谁?兄长又是何人?在你们面前不多言我就得憋死了。”
谢明泽振振有辞,“可惜今日太子殿下未至!不然阿煦我瞧你还能不能如此得意?太子殿下至此你肯定会喝上一两杯。”
傅文煦手中的鹅卵石被他把玩许久,沾上了些许温意,傅文煦松手,那石子就“滴溜溜”滚落桌上,一路滚到中央,不再动弹。
“太子表哥大概最近都不能出宫了。宫中事务多的很,匈奴那边好像又有动静?”
谢明泽叹息,“太子殿下至今还住在宫中就是这点太过麻烦。但这也是圣上给予的荣光,圣上待殿下爱重,才不舍殿下居于宫外。”
傅文煦顿了顿,看向桌上,似是叹息,“太子表哥,还是能搬出宫为好。”
这话可不能多说,傅文轩喝尽杯中桂花酒,拍了拍傅文煦,“杜兄喝的多了点。煦儿送杜兄下去歇歇。今日便让杜兄歇在客院。”
杜兄是个货真价实的读书人,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对骑射一道远不及他们。方才输的最多,喝的最多的就是他了。
傅文煦看他,他似喝大了,身子一斜,就倒了下去。傅文煦想想那醉醺醺的人,“阿泽!”
谢明泽表示他不背锅,明白人装糊涂人,“嗯?”
傅文煦拍拍手,“带你去瞧瞧你今晚住哪?”
谢明泽今晚可还得回去,今日来看傅文煦的热闹并不代表他今晚就不回去了。“我就不去了。谢大学士还等着我回家拿鞋底板抽我。”
傅文煦桃花眼弯弯,“我们回来的路上,或许路过园中。娘亲园中有几束好花,西楚茗兰,得天独厚。”
谢明泽倏地起身,“那便去瞧瞧!”亭上是没有瞧见孟芊芊,可孟芊芊喜欢茗兰。今日不能得见美人,改日上门借花献佛亦可。
傅文煦没有立即起身,谢明泽懂了,转身去扶人。见得谢明泽扶住了醉酒的人,傅文煦心情不错。
他和敏珺县主是如出一辙的性子,“园中西楚茗兰是外祖父寻遍西北,在娘亲出嫁前日方寻到。甫一寻到便记上了娘亲的嫁妆册子,去岁用花种养活了新的几株,那几株西北寻的,今日便搬上赏花宴了。”
谢明泽扶着人,杜兄虽是个书生,可也是七尺男儿,重的很。方才为了尽兴打发了下人,现下只得自己上手扶,谢明泽被压的气都喘不过来。
下了小醉亭就见几个下人在那侯着,他们到底不敢真的离去,一直侯在亭子下方。傅文煦招呼一个下人,“帮谢公子搭把手。”
几个下人行了礼,两个小厮搭手,谢明泽终于不用扶着人了。松松胳膊,“看不出来啊!杜兄居然如此之重。”
傅文煦与谢明泽一道送了人去客院,回程的走的是另一条路。绕了一些圈子,折返到园中。
谢明泽一瞧那花,不用傅文煦开口提醒,眼前即是一亮。“美人遮面,半拢半闭恰得时宜。亭如玉立,当得一绝。”
绛紫色的花苞半开半拢,如美人遮面,羞羞答答。绿色的枝叶鲜艳欲滴,美人着华裳,喜中带怯,不生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