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陈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褚天佑, 到底忍不住叹了一口:
“劳烦王爷过来也是有些不得已,您也知我于这京城早年有些纠葛, 实不方便再进京与您会面。”
褚天佑理解的点点头:
“夫人不必客气,小王知。”
陈夫人苦笑了一下道:
“多谢。”
。。。。。。
乐山坐在窗边,透过敞开的窗子往外看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桃树已经冒出了花骨朵, 原来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
宝笙在一旁看着她家姑娘有些无动于衷的表情,小丫头急的快着火了, 夫人这一去, 就是和魏王殿下摊牌去了, 她们姑娘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好的就要退婚呢?眼看着不过十日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了。
“姑娘, 要不,奴婢去前头看看去?”
宝笙有些犹豫的上前问道。
乐山慢慢地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你也觉得我这样的决定有些草率了?”
这个。。。宝笙挠了挠头, 她只是觉得魏王殿下那个人看起来其实还不错,对姑娘也很上心。
乐山见她不说话, 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用再问下去也知道答案了。
大约除了她自己之外, 没有人会不觉的可惜的。
“宝笙,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 这个你能明白吗?”
宝笙一愣, 半晌似是而非的点了下头。
乐山看她这样也是轻叹了口气, 果然儿女情长最是要不得, 要不古人怎么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她不是英雄,却因为那个男人的温柔快要忘记自己的初衷了。
西山明宫里还有熙儿和姐姐在等着她,这段时间因着和褚天佑定亲,她甚至疏忽了好些事,要不然苏墨也不会那么快就能作出反击。
所以,她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因为一己之私再继续委屈姐姐和小外甥。
前面花厅,陈夫人和褚天佑聊了两句家常,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道:
“我这人自来不会什么拐弯抹角,和王爷说上这两句已经是极限了,王爷能过来我很感激,所以为了自己的女儿,有些话我这个当娘的是要当面与王爷说清楚的。”
褚天佑立时坐正了身子,点点头道:
“您说。”
陈夫人也没客气:
“王爷知道,我家乐山虽然是正经的侯府小姐,自小却没在侯府长大,而是跟我这行商的母亲身边教养长大的,这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我是个商户女,她也是商户女的女儿,士农工商,在大楚商是最下等的一类人,就是这样我儿也是好运气,阴差阳错遇到了王爷,还得了太后的赏识,这在别人眼中是多少钱求多少人也未必能求得来的好事。”
褚天佑赶忙欠了欠身客气道:
“夫人过奖了。”
陈夫人摇了摇头:
“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王爷不用客气,其实不瞒王爷,就是这样天大的好事,于我们母女来说担忧更胜喜悦,乐山与王爷身份天差地别,从小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这样两个人若是生活在一起,未必是一件好事。”
“夫人!”
褚天佑不等陈夫人继续说下去,忽然开口打断了她,虽然心里还不太清楚陈夫人话里的意思,但他已不想再听下去,他怕她接下来的话他恐怕接受不了。
“还请夫人放心,我既与乐山定下白首之约,就定不会委屈了她。”
陈夫人被他突然的打断,后面的话都有些接不下去了:
“我自是信的过王爷的人品的,只是,哎,我却信不过自己的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褚天佑一愣。
陈夫人却没看他,只自顾自地说道:
“我这孩子自小就聪明伶俐,别人学过四五遍的东西,她看过一遍就能会了,六七岁的时候就连中过举的先生都摇头辞馆教不下去了,就是这样的孩子,因为聪明凡是就比别人看的更明白些。我和她父亲短短几年不成功的婚姻在前,这对她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相对于别人来说,乐山其实更为敏感。”
陈夫人说到这眼角一酸,眼眶就有些湿润:
“我一直知道,在父母缘分上头,我是亏欠了这孩子的,所以就想着,将来乐山要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挑个能与她心意相通,包容善待她的好丈夫才行,顶好要将曾经的那些缺憾弥补回来。”
褚天佑的心底涌上来一股难言的酸涩,他想她知道陈夫人的意思了。他这几日的想当然应该是伤了这一对敏感的母女的心了。
想到这褚天佑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后悔,早知如此他定是要早早的去见乐山,将话说清楚就是了,哪还有现在这副局面。
陈夫人再次轻舒了一口气,眼底闪现出为母则刚的坚强:
“所以,王爷,如果王爷不能做到与她心意相通,包容呵护于她,那你们这亲事还是。。。”
“夫人!”
褚天佑急急的打断了陈夫人的接下来的话。
“乐山她,也是这般想的吗?”
陈夫人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那孩子在我这病了四五日,也想了四五日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说现在与王爷开诚布公还不算晚,省的成了亲才发现彼此不能相互理解,那才是最害人的。她觉得王爷是好人,她不能害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