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苏贵妃刚刚喝下了养胎药, 就有宫人来报说,英国公世子求见。
苏贵妃听见不由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这孩子也有好些时日没来宫中看她了, 这是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个姑母了?
苏墨进来照例请了安问了好,觑着苏贵妃的神情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又接着开口道:
“姑母可知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科场舞弊案?”
苏贵妃正捻起一旁的水晶葡萄,听见他问, 想了想点点头道:
“倒是听皇上说起一二, 好像当时言到此处还挺生气的。”
自打过了三个月后,她这嗜睡的毛病就愈发深了, 往往和别人说着说着困意就上来了, 皇上每每过来看她, 两人都聊不上几句她就打起了瞌睡, 皇上心疼她之余, 多余的话倒是不在她面前多说了。
苏贵妃这时脸色微微有些怔然的看向苏墨,她这个侄子自来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忽然问起这个难道是有所指向?
苏贵妃干脆放下了手里的葡萄,转而盯着苏墨问道:
“可是有什么不妥?”
苏墨一脸无奈的苦笑, 她姑母有多聪明倒是谈不上,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顶一的好。
他本来进宫就是为的这事来的, 倒是也不想绕弯子隐瞒,于是点点头道:
“的确有些不妥, 丙乙乡试科考的主考官是福建梁家的梁旭昌。”
“梁家?”
苏贵妃对那梁旭昌是何人一点不感冒, 一听说福建梁家立刻便竖起了眉毛问道。
苏墨又是点点头。
“就是和咱们家在生意上有诸多密切关系的梁家。这还不算, 那一年院试的主考官是当今四大阁老之一的范阁老, 姑母不知,这两日皇上看范阁老的脸色都是一脸的阴沉,听说范阁老上的陈情的折子皇上扫过两眼就直接扔了。。。”
“竟有这事?”
苏贵妃眉头皱的又加深了几分。
怎么偏偏是这两人?
“你今日过来又是何意?”
她多少听出了些这里面的不对,不禁有些疑惑问道。
“梁旭昌求到了阿爹那里,阿爹没见,这人狗急了跳墙往福建族中写了求助信,福建那边梁家的族长亲自飞鸽传书给阿爹,言道此事事关重大,让阿爹务必从中协调一二。”
苏墨说完一脸郑重的看向苏贵妃。
“姑母,我已让人查了,那梁旭昌却是贪赃枉法偷换了考生的考题,这事他已罪责难逃,怕是即便阿爹出手帮忙也是于事无补了,皇上对此事甚为重视,那主理此案的两人一个是铁面阎罗的霍震南,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温瑞安,这两个都是帝派,常日里也从不与朝臣交涉。。。”
“那梁家催的紧?”
苏墨苦笑一下。
“梁家怕因为梁旭昌此事受株连,这会儿上已经有些着急了。”
可不是着急,拿了他们家两条海上的生意要挟,那两条一条是海外的珠宝瓷器,一条是名贵的药材,这两样加起来的年收益占了英国公府总收益的三分之二,由不得他们不重视啊!
苏贵妃慢慢靠回了身后的软枕上,冷着脸没有说话,那梁家的和苏家的关系她不比苏墨知道的少,自是也知道梁家对苏家的重要性,若是梁家因为梁旭昌的事情和苏家闹翻了脸,这对他们来说损失实在大了些。
“还有范家,范阁老这次虽还没有明证说明他与此事有关,但那一年的乡试若是出了问题,这院试定也要跟着受波及,毕竟乡试选拔出来的仕子才有资格进院试继续参加科考,想来至少一个协查不明的罪名也跑不了了。
姑母不是早就有意让二殿下与范家联姻,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联姻恐怕。。。至少这事暂时不能再提了。”
苏墨说到这不禁摇了摇头,范阁老虽是四阁之一,可是范家在京城实则并未排的上号,范阁老贫贱出身,是个真真正正的从底层奋斗上来的官员,这也注定了范家的家底薄根基不稳。这样的人家若是平常时候自是相安无事,赶上了关乎生死的大事的时候,立时就能如摧呼拉朽的大厦一般,顷刻间崩塌成一地的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