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一辆马车驶进京城永定门。
京城德隆钱庄的大掌柜陈大福, 亲自带着人等在了城门口, 将这辆马车以及马车里的人接进了位于西直门南小街的一处三进的宅院里。
永宁侯府里,魏延学晨起从阮氏的屋子里出来, 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又是一夜好眠。
小厮来顺捧着一杯清茶屁颠屁颠的端过来:
“爷,今年江南新晋的铁观音, 昨儿才送进府里的。”
魏侯爷伸手接过抿了一口,半晌点点头道:
“以后晨起的燕窝就换成这个茶吧,正好用来醒醒脑。”
来顺立刻躬身答应了一声。
门口的帘子一挑, 一个身形高挑的妇人扭动着腰肢缓缓走了出来,瞧见魏延学正端着茶站在院子里,不禁轻笑道:
“侯爷, 早膳摆好了, 您快进来梳洗吧, 等下麟儿也该过来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说话声, 紧接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一身风光霁月的走了进来, 见到魏延学立刻笑着上前行礼道:
“父亲,早。”
魏延学看着自己风流俊雅的儿子, 满意的点点头。
合安堂里,老侯夫人霍氏微闭着眼睛端正地坐在镜台前任着侍女给自己挽发上妆,王嬷嬷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
“算算时间, 那个陈寒香应该快到京城了, 等下奴婢就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去。”
霍氏缓缓睁开眼睛:
“她在南小街那头有处院子, 从前是她那个娘买下来给她盛放嫁妆的,只要让人盯着那里就行了。”
“是。”
王嬷嬷立刻答应了一声。
侯府大归的姑奶奶魏子玲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面前寥寥无几的首饰匣子,心里一阵的烦闷。
旁边贴身的丫头翠儿忍不住上前轻声道:
“昨儿,阮香园那边又叫了裁缝进府,说是阮姨娘要做秋装了。”
“做秋装?她前些时候不已经让人做了一箱子了,怎么又做?”
“说是咱们老太太大寿,挑来挑去没有合适的衣裳穿。”
“哼,不要脸的贱人!仗着哥哥对她的宠爱,就可这劲儿的花银子,侯府的银子都是让她给败光的。”
“啊,对了,昨儿阮姨娘还让人收拾东西呢,说是大公子临近秋闱要闭关读书,家里太闹了,要去城外的蔷薇山庄,那边安静。
奴婢瞧着去不去读书是不清楚,光是吃穿用度上头就足足装了一马车,还有大公子身边的两个丫头莲凤和莲云也都跟着了,那两个丫头表面上还是丫头,其实内里谁不知道早就被大公子收用了,只等着将来大公子中了举之后就过了明路。”
魏子玲一边听着丫头的叙述,一边嘴唇咬的死死的,阮氏那个贱人。。。
就魏宝麟那样的还能中举?笑话,光是一个秀才都考了好几年了,只有她大哥还自欺欺人的以为他那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儿子是个大才,将来一定能金榜题名,闻名天下。
呵。。。
“老太太那边呢?”
提起阮氏母子,魏子玲就是一阵的恶心,干脆转了话题问了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那边这两天正算计咱们前头的那位侯夫人的事情,听说那位也就这两日就能到京城了。”
魏子玲顿时眉梢一挑:
“这两日就到了?还挺快。。。嗯,也是,听说魏望山要来,她不着急才怪。”
“你也别闲着,仔细的盯着合安堂的动静,一有那陈寒香的消息立刻回报给我。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京城,我这个做过人家小姑子的是一定要过去打个招呼的。”
翠儿立刻点头答应了一声。
西直门南小街帽子胡同里的一处宅院。
陈夫人正坐在花厅的椅子上,德隆钱庄的大掌柜大福微微偏着身子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的椅子上。
“魏延学前年平调,花了大把的银子疏通,总算从西中调回了京城,找的是原计相楚怀德的路子。”
“能从外任调回京城,不容易吧?”
陈夫人有些讥讽的问道。
“是,听说光是送给楚相家的银子就不少于二十万。”
“二十万?”
“是,打听来的确切消息。”
“楚怀德就这么收了?”
京城可不同于别的地方,这里就是个筛子,谁家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广为流传。
“收是收下了,不过转头就送去了户部,听说直接用到了修缮城外的护城河上头。”
陈夫人点点头,看来这银子是在皇上那头过了明路了。
楚相是个明白人,难怪乞了骸骨还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