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我怕。”沈穗穗拉了拉赵恒的衣角,晚娘着急,连忙跑到她旁边,小声安慰。
“太子妃,跟奴婢回去吧。太子殿下恕罪,是奴婢没有看好太子妃,才会让她走丢,多亏豫王殿下出手相助。”
晚娘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沈穗穗却没打算承她的情。赵恒荒唐,赵胤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管赵恒犯了什么错,赵胤不会去御前告状。
“姐姐,你说要我到梅园找你赏雪,怎的等我的是八叔,不是你,害我吹了许久的冷风,阿嚏......”
沈穗穗软糯的开口,最后的喷嚏很是应景。
沈良娣双眼一瞪,也顾不上赵胤在场,对着沈穗穗便横加质问,“妹妹,我何时让你在此等我,你与八叔私会,眼看被撞破,却要拉我做垫背的。”
赵恒低头,伸手替她拂去帽上的雪花,“沈良娣,私会二字,本王可担当不起。面对太子妃,你盛气凌人,屡次以妹妹相称,莫要忘记,这是东宫,不是沈家。”
“八叔,天地可鉴!我们二人也是因为在娘家关系亲近,所以一时忘了改口,而且,这也是太子妃允许的,是她先叫我姐姐,我才会喊她妹妹。若是非要分个青红皂白,殿下,你要为怜怜做主。”一哭二闹三上吊,沈良娣也不知从哪学的这些下作手段,话没说几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什么是私会?就跟你和陆飞白单独见面一样吗?”
这一句话,让沈良娣小脸从红变成了惨白,她张着嘴巴,连哭都忘了,先是看着赵胤,然后愤怒而又委屈的瞪着沈穗穗,“妹妹,你说这话,存心让姐姐活不下去了。”
说着,又是一番哭天抢地,赵胤扶着她,似有焦躁。
在沈良娣进宫之前,沈穗穗隐约记得一个叫陆飞白的人,似乎与沈良娣有过那么一段情谊,只是在她进宫之后,便没了音讯。陆飞白是书香门第,与沈良娣幽会的时候,被沈穗穗撞见一次,只当她是傻得,沈良娣并未芥蒂。
前世的最后记忆里,好像陆飞白中了状元。
赵胤上前,先是怒气冲天,青筋暴露。沈穗穗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把那支梅花攥得更紧,酝酿了半天的火气,赵胤最终冷静下来。
推开赵恒,跟晚娘一样,难得好了脾气。
“我宫里来了个捏面人的厨子,蒸的糕点松软可口,眼下应该刚出锅,去的晚了,可就没了。”
沈穗穗知道赵胤在诓自己,今天的事情算是开端。沈良娣若要步步紧逼,她便宁可放缓了查探溺死自己的人,也要与她较个高低。她松开赵恒的袖子,还没想好该说什么,人已经被赵胤拽了过去。
“这种枝子别抱着,小心扎花脸。”梅花枝子扔到地上还觉得不解恨,赵胤用脚碾了两下,看着污雪残泥,花枝破碎,方觉痛快。
赵恒握紧了拳头,皮笑肉不笑,半晌,他猛地凑到沈穗穗耳边,故意捉弄。
“八叔改天找你玩。”
梅园传来犬吠声,还有窸窣的嘈杂脚步,混着低声的训斥,责骂,沈穗穗记不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只见冯安小步跑过去,似乎问了缘由,表情凝滞。
他跑到赵胤身边回了话,那人眉毛微皱,神色极其不耐烦,随意拂了袖子。
“拖下去打死就是。”
沈穗穗胸口一滞,那群人似乎拖着一个麻布衣衫的男子往池边走,行走间,那人本来低垂的脑袋,忽然抬头往梅园看了一眼,他面露苦涩,直直的盯着沈穗穗,直把她看的心惊胆寒。
“晚娘,他是花匠。”
沈穗穗挪到晚娘身边,想让她帮忙求情。
晚娘一愣,却在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跪到赵胤跟前,“还请太子殿下明示,不知此人犯了何罪。”
赵胤斜着眼,沈穗穗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粉唇微启,双眸澄澈,白皙光滑的脸蛋迎着白雪,愈发娇柔可人。
“他是什么人?”
“回殿下,他是清秋殿的花匠,刚来不久,规矩还没通透。”晚娘的前额贴在雪地里,不卑不亢。
“花匠?”赵胤看着被架在中间的男子,似乎已经被打了一顿,腿脚不利索的垂着,头发乱糟糟的,盖住眼帘,身上还有一股子发霉的臭味。
他扇了扇鼻子,难得没有发难。“下次再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窥探的事情,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他拽着沈穗穗的手自行走在前面,沈良娣的小嘴撇了撇,极不情愿的跟在后头,手里的梅花枝子,被她扔在地上。
冯安赶紧捡了起来,递到沈良娣手里,“沈良娣,殿下送的东西,不可随意损毁。”
那张脸从白变红,又从红转白,沈良娣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多谢,是我糊涂了。”
冯安几步追了上去,跟在赵胤身后几步远,沈穗穗被他扯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赵胤大约是因为跟沈良娣嬉戏被扰,心情不虞,才会把怒气撒到沈穗穗身上。
几个宫人探着脖子想看个究竟,冯安挥挥手,他们才不情愿的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