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两只手都握着轮椅的扶手,腾不出空来,于是便歪着头对她笑了一下:“明天见。”
两个人目送着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完全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这才慢慢地往回走。
“怎么样?”白莹突然发问。
“什么怎么样?”秦洛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白莹撇了他一眼,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不过不想回答,在这跟她打马虎眼呢!
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只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没有明确拒绝就是还能可能。
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边能有个伴呢?
秦洛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她这个做妈妈的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关于儿子心里的那个人,她从来没提过,也不敢提。
毕竟这是从上一代人就结下的怨。他们几个是咎由自取,可孩子们终究是无辜的。白莹心里愧疚,所以从来不在这件事上逼迫他什么。
只是,终究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啊。
于是她硬着心肠,厚着脸皮,做起了她从前最是唾弃的事情。
做媒。
白莹心里在想些什么秦洛也不是一概不知,他知道母亲的好意,却无法承下这份情。母子俩中间隔着岁月和苦难给他们俩划下的鸿沟,跨不过去便只能面面相觑、遥遥相望,靠拖拉与试探维持着表面的平衡。
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敢说。
公园离秦洛租住的小公寓不远,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楼下。公寓里的电梯大且宽敞,玻璃的壁面上滚动地播着广告。白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默默在心里点了个头,环境还算不错。
晚上的公寓很安静,走廊的灯没开,秦洛先把白莹推到有月光的地方,自己再走过去开锁。不知怎么的,平常十分灵敏的指纹锁今天却怎么也打不开。
白莹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样子,便自己转着轮椅去空中花园看夜景去了。秦洛又研究了一会儿,看着不像是自己能弄好的样子,最终还是拨打了物业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还没打通,秦洛就感觉背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带着酒味儿,猛地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洛转头一看,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猜的那个人。
秦洛这边的屋子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他拖着人走到对面,试图用他的指纹把对面屋子的门打开。
大概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自愿解开的锁,又或者今天晚上指纹锁集体罢工,秦洛试了好几次也没把门打开。
走投无路之时,秦洛忽然想到,上次见秦思远的时候,他身上带着把备用钥匙。
以秦洛对他的了解,这次他身上应该也有。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记得那把钥匙也能开自己屋的那扇门。秦洛欣喜若狂,把瘫在地上的人一把拽了起来。
秦思远醉的快失去了意识,站都站不稳,秦洛不得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翻他的口袋去找钥匙。
奈何喝醉的人向来是不肯好好合作的。像是跟秦洛较上了劲,秦洛的手往哪里伸他就往哪里躲,两个人的身体贴的紧,几个来回之后,秦洛气闷地骂了声“操”。
老子他妈都要让你蹭出反应了!
他抬起头瞪了秦思远一眼,妈的!再蹭老子就把你扔地上!
风明明是凉的,秦洛却热的出了一身的汗。
或许是秦洛不满的气场太强大,秦思远哼唧了两声,居然真的不动了。秦洛拿了钥匙正准备开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洛洛?”
秦洛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手,秦思远失去了借力,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正好和白莹看了个对眼。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做,秦洛却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早恋被抓的心虚感。
秦思远的眉眼和秦律国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明眼人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更不用说曾和他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白莹了。秦洛嘴巴动了动,试图解释什么。
然而白莹什么也没说,看了他们一眼,默默推着车捡起钥匙打开了门。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走廊上,给两个人都笼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都进来吧。”秦洛听见,白莹似乎叹了口气。
腿下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秦洛低下头,看见秦思远眼神清醒了些许,正努力地爬起来。
也是,毕竟他与白莹之间的关系,曾经是极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