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诚笑道:“怪不得这酒只有前辈认得,这酒名怕也是前辈自己取的吧。”
那男子双眼登时一亮,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你可猜对了,这名当然是我取的,自然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识得,不过我此番已告知予你,这世上便有第二人也识得了。”
想了一想,又自言自语道:“阿雪怕也识得……”忽而又否定道:“不对……我没告诉她这酒的名字,应该不算识得了。”
“既然这酒号称‘千年’,想必颇有些年份咯……不知可满了百年没有?”莫诚听他说的志得意满,料想他不过半百年纪,见识有限,自己可是连八十年“琥珀光”都品过,正想借此挪也他一回。
谁知那男子鄙夷道:“百年?百年的能叫酒么?那叫掺了酒味的水,我这‘千年死人醴’距今可足足有一千五百年,那种淡出鸟味的水怎可和它相比?”
听他口出大言,莫诚哪能信得,旋即大笑道:“哈哈……前辈这个笑话可真逗,即使前辈世代以酿酒为生,算上您祖宗十八代,怕也酿不出这样的酒来吧。”
那男子见莫诚不信,恼怒的将酒葫芦往地上一磕,大声道:“蠢蛋,蠢蛋,谁说老子喝酒要自己酿的?这‘千年死人醴’算个啥,老子还有年份更高的,小子你等着……”
不一会儿,那男子又拎着两小坛子酒来,豪迈道:“今个老子让你开开眼……”说完将其中一坛酒打开,登时清香四溢,漫屋都是青草香气,沁润心脾。那男子再将那酒小心翼翼的倒入一只白瓷碗里,其色晶莹,如涓涓清泉一般,无一丝杂色。
莫诚躺在地上,远远闻到这酒味,不禁口舌生津,大大咽了几口唾沫,胃里酒虫翻滚,浑身瘙痒不止,一双眼如饥似渴的紧盯着那男子手中酒碗,略带乞求道:“前辈,这酒实在香的紧,可否让我喝一口。”那男子倒也大方,扶着莫诚,浅浅喂了他一口。
“这……这酒……”只消一小口下肚,莫诚双眼顿时精光大绽,这酒清冽干爽,冰凉如雪,却又入喉一线,幽幽有兰花香气,咽进腹中,浑身上下如开了窍一般,无一毛孔不通透,莫诚竟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将这酒味放走了一丝,细细回过味来,只觉得满口皆是香草回甘之味,任没有半点苦涩。
莫诚“呜呜”了两声,竟说不出话来,心中骚动,贪婪地看着那碗酒,总还想再饮。那男子自得道:“老子名叫‘千秋宴’,这酒脾气和老子一般无二,不过性格还要冷冽些,老子平日里叫它‘千秋雪莤’,比起‘千年死人醴’来还要大上几百岁,算是祖爷爷辈了。”
过了半响,莫诚才回过神来,寻思:“原来此人叫‘千秋宴’,这‘千秋雪莤’倒是比‘千年死人醴’要好听的多,听他说来,此酒岂不是有两千年?”
闭眼一品,觉得此酒劲力稍显不足,又奇道:“这酒喝上去纯度并不高,似未蒸馏过,怎的会如此清澈纯净?”
“嘿嘿……”千秋宴一笑,道:“你倒喝出了几分门道。古人蠢笨,酿酒技术不咋地,出来的酒滋味不高,又浑又浊,哪能敬神?嘿,但偏偏有和老子一般聪明的人在,采得菁茅用来过滤酒,便能使之清澈无杂,晶莹剔透,古人称此酒为‘莤酒’。这酒是越陈越香,哪怕劲道不足,但其千年蕴藏之味,又可是一般口水酒能比?”
接着又将那碗中剩酒一饮而尽,莫诚见之直咽唾沫,只听他又怅然道:“可惜这菁茅只产自楚国,东周后来的几个天子没点卵用,楚人不惧,便也不上供菁茅了,只挖得一些‘千年死人醴’。老子只能挖了十来个西周大墓,才寻得两坛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