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徐俨初当初为何会娶白京荷这件事情,张霜亦应当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日徐俨初梦魇了说了梦话,张霜亦便偷偷听着断断续续的呢喃,才知道了事情的因果。
现在徐俨初不开口,张霜亦自然不敢开口。当然,白京荷虽然迷茫又无辜,但是顶着白京荷这个罪魁祸首的皮囊,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徐俨初稍微有些缓和之后,才强装平静地对张霜亦说道:“你走吧。”
张霜亦捂着脸赶紧跑开了。
像是自己双手刨土刨到满手淤泥只为将往事彻底埋葬,却来了山洪暴雨,冲刷出了森森无力感。
徐俨初猛然一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水,瓷杯摔碎的声音打破沉寂,冒着热气的茶水也摊洒在地上,不断往四周浸流。
“徐夫人,你可曾后悔了?”徐俨初背对着白京荷,侧过头用余光看着她。
伪罪魁祸首真想大呼一声冤枉啊!
她暗暗叫惨。
徐俨初看她没说话,继续冷声说道:“有些事本来过去了便过去了,但你偏偏生了些逆反的心思。签个契约书吧,随我去显掖之前,我给你自由之身,天大地大随你去哪我都不会拦你,只要你冬至当天回府来收拾行李来赴约去显掖就好。”
白京荷听罢,眼角不禁抽动了一下。梦寐以求的自由之身此刻摆在眼前,却没有了当初义无反顾离开时的决绝。
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骂了一声贱。
“怎么?”徐俨初看她不言不语,转身问道。
白京荷垂着眼看着流到自己脚边的茶水,低声说道:“我以前做的所有伤害到你的事可能都是出于少不更事,对不起。”
说完自己便后悔了,哪有什么少不更事,都是由自私种下的邪念吧。
徐俨初轻哼一声,没再言语。然后走出卧房,朝外堂的案几那儿走去。
“研墨。”徐俨初朝跟上来的白京荷唤道。
白京荷走过去,跪坐在一旁研墨。
徐俨初手握毛笔在砚台中央蘸蘸然后在边沿贴了一下,开始书写锲约书。
【八月中,徐俨初还徐夫人自由之身,可不以徐夫人自称。冬至日徐夫人陪同夫君前往显掖办差,若平安抵京,则签和离书。解怨释结,更莫相恨。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白京荷看着徐俨初下笔疾书,像是一刻也不愿耽误。直至书到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才放慢了笔速,用力且缓慢地结了尾。
“可好?”徐俨初把纸朝她那边转过去给她看。
白京荷瞧他写的字体端正,连笔之处也平滑流畅,似大家风范。不过再好看的字,若是表达的是这层意思却也没了欣赏的念头,她微微颔首:“可以。”
她看到最后一句甚至有些想哭。
从未谈过恋爱的她不知相思意、不解相思苦。现下和这位夫君更无感情基础,可是就是催人泪。她抽抽鼻子,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