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扶到远离草垛最远处的、靠铁门最近的角落里蹲下, 用脚扒拉开周边铺满地面的稻草, 凑到她耳边,“待会儿草垛会着火,烧不到你你放心吧。”
白京荷的心又往上提了半分。
徐俨初看出来了, 跟撸猫一样地顺了顺她的头发, “放心, 我们会按时到达应承的。”
白京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说罢,便开始小心翼翼将钥匙插入锁中,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就连对面的小伙子依旧闭着眼心不在焉。
徐俨初随便挑出一把钥匙, 捏紧一转,锁便开了。不过他并未开门出去,依旧在屋内的铁门旁等着。
又有一白衣人进来巡视, 走到徐俨初面前的, 垂眼看了看铁索。刚抬头之时却被铁门狠狠一撞, 顿时重心不稳倒退了几步。
白衣忙站稳大声呵斥突然踢开铁门的徐俨初:“卑鄙!”边吼边拔剑朝他劈去。
白京荷手一抖喊道:“小心!”
徐俨初出左脚往后一退,整个上半身往后仰, 之后直接迅速出脚去趁火打劫白衣人还未稳过来的下盘。
后者有些踉跄, 结果被徐俨初突然的一掌拍到脖颈处,随即向后仰,重重倒地。
这动静不小,白京荷不禁双手捂住口鼻。她实在是想不到一个比徐俨初身宽一半的壮汉就这么□□掉了, 半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您真猛, 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 打了您五千两银子的主意。若能活着出去,必双手奉上归还于您。
白京荷想不起来书中对徐俨初的身手是如何描述的。只知道徐俨初常常跟着边疆将士们在一同训练,说是身手敏捷、一招封喉。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此时还不过是整天在京城帮忙断案、审案的廷尉丞,怎会出手如风?
徐俨初丝毫未停留,捡起他手中的剑,直接朝洞口跑去。
其他有着“患难之交”的伪兄弟们闻声立马趴在铁门上,看着朝前飞驰而去的徐俨初和倒地的白衣壮汉,大声叫唤:“有人跑啦。”
洞外的三人听到动静立马朝洞内赶来。然而这三人压根不如已经倒地不起的白衣人,合力都不过徐俨初的五招,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
之前徐俨初通过四人的脚步声已经判断出他们各自的身手的差异,于是选择先出其不意地干掉身手最好的那人,那接下来的三人便好办了。
他将与他身材最接近的人拖到丛林中,将剑身架在那人脖子上,冷声道:“把衣服脱了。”
“你合格了还不成么!我们以后也算是同寨弟兄了,你确定要这样嘛!”那人哆嗦一下,将手捂在胸前。
“那不合格的该如何处置?”徐俨初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白衣壮汉。
“人家就是不合格的嘛,自然就是天天练剑看大门,看大门练剑!”
徐俨初皱眉,“天天就干这两件事,使剑还使成这样?”
他没有嘲讽,是真的怀疑。
壮汉无辜,“人家看大门还不错的嘛。”
徐俨初挑眉,懒得跟他再继续纠缠下去,“把衣服脱了。”
“兄弟,你穿我衣服也没用,像你这种长相的,就算身手比我还废也都是穿花子郎君那种的高档一点的衣服,一眼就识破出来了啦。你这么执着干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壮汉苦口婆心。
豹纹小花裙?
徐俨初左眼皮跳动了一下。
“你有哪门子的身手?”徐俨初觉得壮汉这夸人技术还是挺到位的,撤了剑没和他计较。
“兄弟啊,你就别折腾了,老老实实沿路返回走到前寨,他们直接带你下去安置。好日子不过,非得破灭我们的同寨之谊。何苦呢?”
“你们都是自愿来的?”徐俨初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但还有许多不解之处。
壮汉点点头:“像我们这种长得还算不错的但是家中凄惨清贫的男子啊,自然愿意到寨里来。不仅过得悠闲舒心,还能给家里人一笔银子呢。”
“来做甚?寨子要这么多男子有何目的?”
“这……兄弟我就不知道了啊。这些年左义镇收成不好,管他做什么,大小王肯收留我们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啦。”
徐俨初看过行军图,此处确实处于左义镇。他回忆了会上山的坡度和行军图上刻画详细的地形,确定了这是旌山旁边的一座野兽繁多、堪称绝地的山林——凉山。
他未答一字,往更后方而去。
石洞后方有一蜿蜒小道。道上车辙痕迹混乱,也有不少马匹奔驰之印。
徐俨初自然不敢在大道上行走,还好密林繁茂,倒可以藏身而行。
他越往前走越觉得有些奇怪。前后寨之分应该是由那石洞为分水岭。但是后寨相比热闹的前寨,压根就没有半个人影。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徐俨初躲在一颗粗壮大树之后,往声源处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位深蓝色长衫的人朝自己相反的方向奔驰而来,应该是准备去往前寨。
马背上的人沉静如水,低伏着上身一直喊着“驾”,似乎在赶路。
从徐俨初旁边经过之时,徐俨初微微一愣。
因为那人朝他看了过来,但仅仅是用余光随意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