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苏闲之的生意已经做大了。京中有不少富豪都知道他是个没什么地位的闲王, 觉得他人傻乎乎的,只不过是运气好,加之有那南方富人的支持, 才在商场占得了一席之地, 因此不太将他看在眼里。
也正是这时, 南方爆发了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因此也牵扯出了一系列贪污受贿事件。朝廷要派一人去南方治理水灾, 查明真相。这事涉及多方利益, 自然要选一个看得过去、好说话、又没什么大本事的人。
这样数下来,没有派系牵连、只懂享乐,但又担着个王爷名头的苏闲之自然是个上好人选。
彼时, 皇帝已不比年轻时脑袋清明了, 那点好色享乐的小爱好也发展成了大毛病。面对美人的枕边风, 他终于将这不知道忘到哪里去的儿子拎了出来,给了他个钦差的位置, 打发他去南方了。
苏闲之对此倒是淡定得很, 将最爱吃的、最爱玩的都带上,收拾了几大箱东西上路了。
这次赈灾的队伍里有各个派系的人在,那些人见到他这副模样,是彻底放心了。
然而, 其中有一人却是看他很不顺眼。这人便是女扮男装的欧阳晴。
是的, 这次欧阳晴又女扮男装跑出来了。
今年她便二十三, 已是众人眼中的老姑娘了。欧阳老爷终于看不过去,要硬给她说门亲事。
这还了得?欧阳晴的心里是一万个的不愿意。加上近来南方水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指派了个没什么用的闲王过去,她眼咕噜一转,干脆混上了赈灾的队伍,打算跑到南方去看能不能出一份力。
结果队伍里看到这闲王,果然是比传闻中更加的草包,只贪图享乐,欧阳晴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结果就是这么一眼,却被苏闲之给发现了。他转过头,困惑地瞥了欧阳晴一眼,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你,过来。”
“我?”欧阳晴见被指着,没办法只能站了出来。
“对,就是你。我想起少带了个小厮,看你还可以,之后就跟着我吧。”
这是件小事,欧阳晴又不愿暴露身份,只得跟在苏闲之身边,心里倒是觉得还不错,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水灾的消息。
赈灾队伍走的是水路。这一路上,欧阳晴不太想搭理苏闲之,偏偏他盯着她不放了,隔三差五便拉着她说话,还非要硬塞许多吃的。
久而久之,欧阳晴对苏闲之的观感倒没那么差了,觉得他虽然贪图享乐了些,但至少心是好的,只是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
在赈灾队伍快到目的地时,船上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这日起了些风浪,又触了暗礁,船只颠簸间,甲板上有几人落了水。而欧阳晴,便是这落水的几人之一。
从欧阳晴落水起,苏闲之就显得格外紧张,直直地盯着水面。人一救起来,他便拿大衣将她罩起来,急匆匆拉回了房内。
其他人只道苏闲之是关心这小厮,没有多想。欧阳晴却察觉到不对劲。特别是进房间后,苏闲之脸红得厉害,目光总是避开她,拿出备用的衣服后,便慌忙冲出去了。
她倒也不急,慢悠悠换好了衣服,等苏闲之再进屋了,才眯着眼问道:“王爷,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我的身份了?”
“什……什么身份?”
“王爷别装糊涂了。若是不知,您为何方才一直避着我?”
欧阳晴问得直白,苏闲之也不能再打哈哈了,只得道:“欧阳姑娘,接下来的一路多有危险,你还是跟紧着我。即便想查探什么,也别孤身一人行动。”
听这话,他倒是并不在意欧阳晴混进了赈灾队伍之事,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欧阳晴愈发觉得苏闲之不是个简单的人,追问道:“王爷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苏闲之支支吾吾着,顾左右而言他,只撺掇着她去吃点东西压压惊。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欧阳晴索性不问了,只是对苏闲之多了分兴趣,打算多观察观察这个人。
而接下来的日子,也让她愈发觉得苏闲之是个有点本事的人。
到了灾区,苏闲之也不急着做什么,将与当地官员接触的事宜交给其他人,自己只是隔三差五地出去闲逛。其他人乐得见他这副甩手掌柜样,也未对他加以限制。
欧阳晴日日跟着他,看着他莫名便认识了灾民的头领,又通过三教九流的人,将当地官员的情况摸了个明白。这一切,看着都似他无意间做到的,让人分不清是真运气好还是大智若愚。
而这些日子,欧阳晴也将赈灾队伍里的派系摸清楚了。她巧妙利用苏闲之得到的一手情报,暗中递给不同派系的人,激起他们的矛盾,间接掌握了不少官员贪污勾结的证据,让苏闲之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面上,有“忧心忧民”的苏闲之在,他不吝啬于主动掏腰包,加上各方派系互相牵连,谁也无法吞了赈灾款,倒让救济工作顺利进行下去了。
队伍里的各人互相防备,怀疑是对手暗中下绊子,都没想到苏闲之和欧阳晴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