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缴费了,净水停了,就喝自来水吧。”
秦刻苦笑上前,笨拙地用那只稍微能动的手接过水杯,灌了满杯的自来水,又毫不在意地喝了。
“……自来水不能随便喝。你不是差这点钱吧?”
任他再怎么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也不会相信秦刻连水费都付不起。没想到秦刻自嘲般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在秦氏任职了,和家里也断了关系。”
陆心愉满不相信地瞪大眼睛,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没有必要……”
“心愉,我无法原谅大哥,也无法原谅我自己,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再多陪我一会,好不好?”
秦刻步步紧逼,两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陆心愉能感到秦刻温热的呼吸和松木味的信息素萦绕着自己,他试着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已经靠着了墙;此时两人近到仿佛秦刻一低头,就能吻上陆心愉的额头。
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空气里的松木味是那么迷人,是他曾经的安抚和依靠……
他用尽全力推开了秦适,那个曾经满是力量稳如磐石的男人被他推得一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他不忍再看男人受伤的目光,逃也似地走了。
不能重蹈覆辙……明明已经死心了……
回到车上,陆心愉平复了一会心情,才发动汽车离开。公寓顶层的某一间,厚重窗帘后的男人落寞地看着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晚上回到家陆心愉和陈力通了一会儿电话,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陈力看出他的心烦意乱,问他遇上了什么事。
“没事……就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钱包被人偷了。”
“你那个黑色的钱包?没事吧?后来报案了吗?”
“没有……里面也没有多少钱,掉了,就掉了吧……”
对面沉默了一阵,隔着听筒陆心愉能听见陈力一起一伏的呼吸声,隔了一会儿,陈力说,小愉,之前你说你会考虑的事,还算数吗?
陆心愉呼吸一窒,当初决心要开始新生活的人是他,如今又因为秦刻乱了心思。两年了,他还是没有做到将那个人从心底不留痕迹地挖出来。
但他也不能把别人干吊着。
陆心愉刚想说什么,话筒对面又传来陈力的低沉的嗓音。
“算了,你先别回答我。今天累了吧,早点睡吧,晚安。”
陆心愉还想开口,陈力却利落地挂了电话,仿佛害怕听到不想听到地答案。以前的每次通话,从来只有等陆心愉挂了之后,陈力才会切断通讯。
翻滚的情绪无法平息,陆心愉又久违地失眠了。
一整夜没有睡着,当晨曦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漆黑的房间,他再也受不了扭开了床头灯坐起,久违地翻看起了诗集。
这两年他已经很少再读诗了,那些字句饱含昔日的情谊、懵懂的向往、热烈的纠缠……此刻,却出乎意料能让他的心思平静下来。
念着念着陆心愉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即使清晨睡了几个小时他依旧觉得头昏脑涨,母亲笃笃敲门,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嗯?没什么安排……”
他还没睡醒,声音也绵绵软软的,陆母进了房间看他挂着黑眼圈的样子,无奈说,“你忘啦?今天要去你大伯家的。算了,你在家再休息一下吧,明天又要上班了,我和你爸去吧。”
“哦……”
陆心愉也不愿去他大伯家,他的Omega堂哥最近生了二胎,每次见面都数落他怎么还不找个Alpha嫁了生孩子。
“冰箱里有些吃的,炉子上还有刚刚炖的鸡汤,你记得自己吃点。”
陆心愉应了声重新躺回去盖上被子。等到父母离开,家又变得静悄悄,再也躺不下去,满脑都是昨天离开时秦刻受伤的表情……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换绷带?他叹了一口气,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便起床换了衣服出门。
通宵未睡,下巴出新生了一颗青春痘,头发也被压得有有一边翘了起来,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就着这副邋遢的样子去见秦刻的,但现在的他不会再为了那个人刻意打扮了。
毕竟过去他所做的那些努力,也许在秦刻眼中看来,不过是刻意难堪的小丑行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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