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月天气诡异的很,一会红日当空,防不及的就阴云密布,雨说来就来。
常梦锡和李璟议事误了时辰,两个人都投入的很,公公也不敢来打扰,因此谁都没意识到外头已经变天了。
等常梦锡出了宣政院,就意识到大概得淋着雨回府了。
他向来出入简单,身边也没有个随行照顾的人,魏泽已经离开了,是他主动让人走的。
魏泽来路不明,又深藏不漏,并不是他信不过,只是待在自己的身边太可惜了。既然他不愿为官,那就任其自流吧。
常梦锡一眼望去,这雨怕是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他暗自咬咬牙,正要冲出去,公公跑过来追上他,“大人等等!”
“哎哟喂,大人莫急,皇上叫杂家给大人送伞来了。皇上说大人能者多劳,还有许多事要仰仗大人呢,大人切要保重身体啊。”
公公双手奉上,常梦锡感激地接过,“有劳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大人客气。”
等常梦锡撑伞走远了,公公才一头雾水地喃喃道:“奇也怪了,这伞明明是相爷送的,为什么相爷非得让我说是皇上送的?……再说这两人不是不和吗,杂家看着明明关系好得很。”
常梦锡没走多久,隐约看到前头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像是在避雨。
他走过去,这才看清楚,此人衣衫单薄,抱手环胸,他正百无聊赖,背靠着梧桐树干临风观雨。
常梦锡走近,好心询问:“阁下可是忘了带伞,如果阁下不嫌弃,就和在下合撑一把吧。”
那人闻言蓦地转头,居然是冯严巳!
冯严巳的身形举止和从前已然判若两人,也难怪常梦锡一时间没认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冯严巳率先起身朝这边走过来,步伐稳健,一身的气度让常梦锡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
他在离常梦锡一米前站定,语调是截然不同的低沉温润:“本相还道是谁这般好心,原来是常大人,”
他想到了什么,语气难掩的失望,“可惜大人似乎对本相有些误会,想来是不愿和本相同行的,既然如此,大人就先行一步吧,本相府里的人应该一会就送伞来了。左右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会也不妨事的。”
说完他就朝手心哈了口气。
“……”常梦锡见他就披了件薄衣,不耐寒是应该的。
他对冯严巳的态度不满是有的,只是没有传言那么夸张,和他水火不容的是整个“宋党,”整个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大人。
要说冯严巳本人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嫌弃。只要肯学好,不论是谁他都会一视同仁。
“相爷说的什么话,既是有难处,又是下官能施以援手的,下官又怎么会弃相爷于不顾。雨势渐大,湿冷难扛,相爷还是随下官一道走吧。”
说着就将伞往他头上罩。
冯严巳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大人果然大度,如此本相就却之不恭了。”
伞外雨声泠泠,烟雨朦胧。
这是他与常梦锡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交集——之前他都是单方面的偷窥,常梦锡并不知情。
两个人一把伞,稍微挤了点,中间只隔着一指的空间。
……居然还有空余的空间!
冯严巳很不满意。
尽管宫人说这已经是尺寸最小的伞了,反复提醒冯严巳但凡雨势稍微大点,就什么也遮不住,劝他取尺寸大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