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自己产生了这种认知,我心里不太惬意,谁知左元徽还接着往下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追名逐利.....”话到这里他却语调一转,变得轻松起来,“羽哥,快看看舒影送了你什么?”
我一怔,对他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便顺从的拉开了包裹在礼盒上的丝绒红丝带,取下盖子,一条设计简约却做工精致的男士项链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用指腹轻轻的拖着吊坠的部分仔细看了看,是个抽象变形的椭圆图案,有点像一根羽毛,又有点像.....一片树叶?不过还挺好看的。
我是个肤浅的纨绔子弟,对于这种漂亮的首饰肯定是乐于接受的。舒影这小子还挺上道的,虽说肯定也没多贵,但是这条项链一看就是定制的,也算他有心。
也许是我看项链的时间太长了,左元徽忽然对着我幽幽的开口,“你很喜欢?”
“嗯,挺漂亮的。”我点点头,看着左元徽那副假正经的模样,我又忍不住逗他,“你的礼物呢?拿来,没有舒影送的好看,我就不要了啊。”
左元徽闻言轻笑,那笑容里似乎夹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我一时有些晃神,总觉得他对我这样笑,好像让着我似的。
左元徽抬起眼睛看我,透过清晰的镜片,我还能清楚的看见他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他忽然压低了嗓子,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轻轻的说:“先吃饭,吃完再给你看。”
我斜着眼睛看他,其实心里已经被期待填满,“搞那么神秘啊,还准备给我个大惊喜不成?”
左元徽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眶很大,听见我的话,他呵呵的笑起来,本来微微下垂的眼角都被牵着往上了,我正盯着他的笑容看呢,没想到他突然长臂一伸,左手靠近我的脸侧却顿住了,我一呆,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热度。
他的手掌最终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拍下的动作很缓慢,还.....若有似无的捏了捏。
“别心急啊.....”我怔怔的望着他微张的嘴唇,最后一个字被他囫囵的吞了进去,我没听的太清楚。
......但是看唇语,似乎是个“乖”字。
我被这诡异的猜测弄得起了一身暧昧的鸡皮,只得慌乱的赶紧喝下手边的红酒。左元徽见状说了一句,“慢点。”然后用高脚酒杯对着我唇边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叮的脆响。
窗外的夜色已浓黑,雅座里橙色的灯光仿佛是过去的油灯被点燃了,映照在左元徽干净而瘦削的脸上,酒杯里的干红随着动作有些挂粘在透明的杯壁上,再顺着弧度缓缓的流下融进血一般的美酒中,灯影摇曳中,我感觉有一丝莫名的眩晕,他的身影离我既近又远,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他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直到我被架进了轿跑的后座,我才意识到我的脑子钝得厉害,我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却有种被梦魇了的感觉,身体仿佛不受我的控制,连抬起手来都很费劲。
“我....怎么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开口,才堪堪地说出几个字。
难道是酒劲太大了吗?我心里逐渐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我自认为混迹酒局多年,酒肉朋友众多,不说千杯不醉,也不至于只和左元徽喝了一瓶干红就昏昏欲睡吧。
“你喝多了吧。”我听到左元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正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显得夜色更加晦暗不明,雨刮器在窗前不断摆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尤为刺耳。
我缓慢的抬头看向前方的后视镜,左元徽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双眼也正透过后视镜看着我,不知为何,虽然此时的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精光,像出窍的刀锋那样,令人胆寒。
“今晚的鹅肝好吃吗?”冷不丁的,他突然开口问了我。
倒是很家常的问题。
我的意识更加模糊了,这酒的后劲未免太大了,等醒了我一定要打电话问问这家店,进的是哪个批次的,我下次再也不碰了。
“好吃....我一直挺喜欢吃、吃鹅肝的....”即使我使了很大力气,声音却犹如蚊鸣。
当然,在车里有限的空间里,左元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见了他夹杂在回答中的笑声,如此轻松的语调,让我的神情也跟着瘫软下来。
可是,下一秒,在我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间,我却仿佛听见了恶魔的低语。
那声话语携冰带雨,裹挟着浓重的厌恶,一下子将我当头一棒,打入了恐惧的深渊。
“你知道我最讨厌吃的是什么吗?”
“就是和你一起吃的鹅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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