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认真地剖析着、批判着自己,楼冬月反而有些不高兴,他觉得两人相处这么久,名义上是雇主与帮佣,实际上也是朋友,他自己都不介意了,池骋反倒这样,显得两人特别生分。
也许在池骋的心里,他们根本还算不得朋友吧。
楼冬月有些心凉,脸色便不大好看,拿筷子重重敲了一下盘子,发出有些刺耳的响声,他沉声道:“别说这些让人扫兴的话。”
他是不是真的不高兴,池骋还是看得出来的,当即便噤了声。
之后整顿饭的功夫,楼冬月即便没抬头,都能感受到池骋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脸色,年轻人的毛躁与忐忑在此刻展露无遗。
心情不好嘴里便有些苦涩,楼冬月吃完了饭,人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刚刚没必要这般做派,也有些后悔。
说到底他比池骋大七岁,应对问题理应更成熟些。为了缓和气氛,他决定主动开口,没成想他一抬头,本在偷看他的池骋便跟受了惊似的,慌乱地别过了头去。
这一转头一扭身,楼冬月视线一凝,发现池骋右肩处有一块凸起,他伸出手去摸了下,原来池骋t恤下贴着一块膏药。
做小生意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做吃的,从头到尾都是池骋一个人忙活,一天要拌那么多份,他白天还要送快递,难怪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楼冬月低头沉默了几秒,方才轻声问道:“还疼吗?”
池骋一贯不会喊苦喊累,此刻揉了揉肩,说道:“还好,就是有点儿酸,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他见楼冬月似乎不生气了,还关心自己,便有些憨地笑了笑,露出了好几颗大白牙。
站起了身,楼冬月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淡淡地对池骋道:“跟我过来。”
他说完便径自进了房间。
池骋一脸茫然地跟进来,还没问楼冬月有什么事,就听对方指着床说:“衣服脱掉,趴上去。”
“啊?”
池骋满脸问号,他倒也没有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单纯的疑惑。
楼冬月挽起了衣袖,道:“我给你揉揉。”
池骋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婉拒,回道:“不用不用,谢谢楼哥,我贴膏药就行,没事的。”
楼冬月送了他一个白眼。
“这种膏药都是大爷大妈贴的,你见过二十岁的小孩子像你一样贴膏药的?是不是不想好了你。”
“这……”
池骋仍有些抗拒,却被楼冬月硬是扯到了床边,他也不敢挣扎,在对方严厉的眼神催促下,磨磨蹭蹭地脱着t恤。
他是真心觉得楼冬月给他揉肩这事太不合适太让人别扭了,因此还想负隅顽抗一下。
“楼哥……其实,其实外面好多小店,都能按肩的。”
楼冬月瞪了他一眼,质问道:“那不要钱啊?你很有钱吗?”
池骋立马闭嘴了。
楼冬月懒得跟他废话,眼看t恤已经脱完了,他从池骋背后推了一把,就这么把人推倒在了床上。
眼看着池骋不安地想挣扎,楼冬月跪坐上去,拍了下他的背,斥道:“别动!”
池骋总算老实了。
楼冬月将他背上那块膏药撕开,随手扔到了地上,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药油,只能这么凑合着按了。
他将手掌心搓热,开始给池骋揉肩,知道自己力气不大,他还特地加了力道。
楼冬月自然是没有专业学过这个的,他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小时候替爷爷按摩,但他想连挑剔的老人家都搞得定,没道理搞不定池骋吧。
实际上爷爷对孙子总是很宽松的,楼冬月按得也是真不怎么样,毫无章法可言,但苦逼得长到这么大从未享受过什么的池骋很满足,他觉得已经按得太好了。
舒服到想睡觉的池骋,脑袋枕在手臂上,在意识逐渐混沌前,仍不忘跟楼冬月道谢。
“楼哥,谢谢你,你对我真的太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