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华夏人的小日子过得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先是A股被外部市场拖累,断崖似地下跌。股价腰斩再腰斩后,那些想“融化在蓝天里”的投资人突然激增,各地城市管理者开始后悔高楼大厦建的太多了。央行赶紧出台了降息、释放流动性等稳定股市的货币政策,好不容易让A股画了一个大圆底,亚米国又开始对华夏出口商品广泛增税了。
经济学有个基本术语,叫做需求价格弹性。这么解释吧——主粮,不管它的价格是高还是低,你也不能不买,主粮的弹性就小;玩具,孩子不玩这个还可以玩泥巴,它的弹性就大……目前华夏从亚米国等地进口的东西,是原油、大豆、化肥、高科技产品及技术等弹性小的商品,而出口的是玩具、成衣、家电等技术含量相对不高、可替代性强因而需求价格弹性大的商品。这意味着华夏消费者不得不承受政府施加给亚米国国的报复性关税,同时华夏厂家又必须自己消化一部分亚米国关税。一来二去,两国的关税增加部分,7成以上是由华夏人自己承担的。
对于大部分加工制造业而言,利润率不可能超过10%,也即是说,企业无法消化亚米国强加的关税。因此在两国第一次关税大战,华夏的玩具和成衣生产企业就倒了一批;等到第二轮、第三轮关税大战时,华夏很多城市突然多了大量清仓大甩卖的摊子,5块钱的毛绒玩具、9块钱的短袖T恤到处都是……那段时间,华夏低端制成品的价格大跌,一副产销两旺的样子。可惜好景不长,等这些企业收回一部分货款后,纷纷转产甚至停产,没几天,制成品的价格就开始慢慢上涨了。
比制成品价格上涨更快的,是农产品价格。
央行释放了几拨流动性,但是这些钱不敢进股市“为国接盘”,也不敢再进有价无市的房地产市场,全部都涌进民生领域,于是各地上演了一波又一波的“蒜你狠”、“豆你玩”和“猪坚强”大剧。
陈匀就职的快速消费品公司是尤罗巴洲的老牌企业,家大业大,按道理说它的抗风险能力应该比较强,但在华亚关税大战中,也成为了牺牲品——公司卖的洗发水、沐浴露、护肤品等产品,其实价格并不贵,不过由于其中有品牌溢价部分,和那些三无产品相比,售价还是会高上几元钱、十几元的。因此,作为替代性强的日化产品,这些年公司全线产品的销售量也降低了不少。
作为大华夏区副总裁,陈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深入基层数日,和基层人员一起直面目前的困难。这天,刚在中都最大的超市开完现场会议,布置了促销方案后,陈匀又在超市其它区域逛了逛——粮油肉蛋奶的价格翻了至少一番,陈匀作为家里的大厨,对这些价格还是很清楚的。自家属于华夏前0.001%的高收入家庭,对价格上涨不敏感,但是升斗小民就会觉得很难承受。
前天晚上,陈匀和张全一起看新闻联播时,还讨论过这些问题。看着大boss们忙着视察石油储备、视察粮库,再看看和亚米国开战的伊国突然掐断霍尔木兹海峡,两口子连连称赞冯晨夏的敏锐——没错,这就是低质量和平。国内不会有什么大事,老百姓的日子也能熬,大家都不会死,但是会觉得非常痛苦,非常难受。
陈匀在心里感叹着,买了一点肉、菜,然后开车回后海的大宅子。
张全对深海是真爱,于此同时,她内心也一直驻着一个中都梦——中都乱糟糟的,中都吃食太差,但是这里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医疗、教育和文化资源远非深海可以比拟的。因此在7年前来中都当雏鹰投资CEO时,张全就开始布局入户中都了。
中都作为首都,是入户政策最严格的城市。直到3年前,张全才凭着“高精尖产业天使投资资金管理人”的资格,拿到了中都户口。
一拿到中都户口,张全就开始踅摸买四合院。等了近两年,张全终于在后海找到了一套三进院落。彼时华夏已经受亚米国经济危机之累,高端住宅有价无市。好不容易等到接盘人的卖家,让了很多价,张全终于以3亿华夏币的价格,买下这套总建筑面积1400平方米、闹中取静且前后院都有私人停车场的标准四合院。
虽然没有老婆的手笔大,虽然对中都户口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迁户中都,但是手里也有俩钱的陈匀,还是打算在这里给女儿和准女婿各买一套房子。准女婿本身是中都人,之前又没有购置过物业,符合买房条件。陈匀就在西城实验二小附近,用卫强的名字买了一套四室二厅二卫的学区房。
陈匀本来打算再花点时间忽悠女儿和准女婿结婚,好把女儿的户口也调到中都。没想到女儿得了第二次拉斯克医学奖和诺奖后,中都市政府直接把女儿给人才引进了。
女儿的房子买到哪儿呢?东城、海淀还是朝阳?陈匀放下刚买的菜,然后把在东厢房捣鼓雕塑的卫强叫了出来,问他有什么建议。
“咱房子买晚了……中都小学都得排位,要排好几年,还得打分呢。”卫强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裤,靠在游廊的柱子上和准岳父说话,“爸,您和咱妈说说,还是要打着凌歌的旗号,找找人,这样后年时铭和时诵满6岁了,才能顺利进入二小读书。”
陈匀和卫强私下聊天,都是以翁婿相称的。他安慰女婿道,“我去问过学校了,小凌现在那么大的名声,孩子上二小没有问题……不过,你觉得海淀的学校会不会更好?”
“爸,我就说句实话……这事儿咱俩商量没用。”卫强笑着提醒和他一样没有家庭地位的老岳父,让他看清形势,“中都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的选址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凌歌肯定得买一套靠近医院的房子……还是要和咱妈商量商量。”
“也行……这事儿回头再说吧。”陈匀也觉得和女婿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就转而关心他的事业,“上次你不是说要在垂花门和倒座房之间的窄院搞个设计工作室吗?我觉得没问题。另外,二进院子有几十间房子呢,咱家没有请保姆工人司机什么的,房间这么多,空着怪瘆人的,不如把你爸妈也叫过来住,增加一点人气……就让他们住在西厢或者后罩房?”
“还是别了吧!”卫强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让自己那对活宝父母住进岳母家,不然张凌歌铁定休了他。
陈匀和卫强做完饭后,去暑期辅导班把两个混世魔王给接回家。虽然确定两年后孩子上二小没有问题,但陈匀认为国外幼儿园教育和国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担心孙女跟不上国内进度,他就联系了几家辅导班,让两个小家伙从早上7点,上到晚上7点,势必要让小家伙们在这个暑假改掉国外养成的毛病,变成精致的国产优等生。
张全天天加班,陈匀已经习惯了。他和卫强一起伺候小家伙吃完饭,正准备再给她们布置一点作业呢,冯晨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陈叔叔,张凌歌今天晚上到中都,您看谁去接一下?我刚才打张阿姨的电话没人接,麻烦您也问问是怎么回事?”
“今天就回来?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真的不好意思。”冯晨夏连连道歉,“亚米国这边的形势比较复杂,再加上张凌歌搞的人造子宫和人造/精/子,拂了右翼组织的逆鳞……Proud Boys、‘斯巴达之恋’、‘底比斯/圣/军’还有某些政府组织都想找她的麻烦,所以我必须等张凌歌的飞机进入华夏国境内,才敢告诉你们具体的航班号。”
“好的,那我们马上就去机场。”陈匀挂断电话,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离飞机降落还有不到2个小时,他转头问卫强,“你是在家带孩子还是跟着一起去?一起去的话,小家伙也得带上……我现在要去办公室接你妈了?”
“一起吧。凌歌肯定想第一时间看到女儿。”卫强回房换了套衣服,然后带着俩女儿就上了陈匀的车。
张全刚开完“脑库”会议,正想着雏鹰投资的布局——资本寒冬已经持续数年了,由于融资困难,中小电商纷纷倒闭,雏鹰投资不得不减少项目投资,收缩战线,以确保公司的现金流。现在的问题是,除了人造子宫医院和人造器官移植医院外,集团在国内没有大的投资,资金的利用率就会下降。看着钱在账上发霉,张全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