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子宫庆生仪式结束的当天晚上,张凌歌和父亲陈匀一起坐火车回了趟深海。
张凌歌马上就要开始为期五年的普外住院医培训。在这五年里,基本上没有连在一起的假期——没错,第一年她就有15天年假,但是是分成3次休的,每次5天。休假前一天,她要值28-30小时的班,回家后至少要睡十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回国的。所以这次回深海,张凌歌拜访了小学和中学的老师,还和几个“好基友”吃了几顿深海美食。下次再想和她们见面,就是几年后的事了。
父亲陈匀也忙得要命,回深海把该搬的东西都运去中都后,他给女儿补办了20岁生日宴,随后以大华夏区副总裁的身份,开始了为期3个月的全国巡视。
张凌歌有点飞机恐惧症。虽然知道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但只要有选择,她都不会坐飞机。因此离开深海时,她依然选择了夕发朝至的动车。
张凌歌的票是软卧下铺。进了车厢,她把行李放到床下,再换上拖鞋,然后打开早餐盒,拿出豆浆喝了起来。
梁家俊一走进车厢,就认出了张凌歌。
“哇,四年未见,你越来越犀利咯。”梁家俊用粤语和张凌歌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对女友阿静说,“昨天你不是在网上看了人造子宫的视频吗?人造子宫就是她搞出来的。张凌歌是当年的岭南理科高考状元,我们深海中学的骄傲。那年高考,所有科目,她一共只扣了7分!”
“我听说你考上了华夏美术学院?”梁家俊是陈匀朋友的孩子。从幼儿园起,张凌歌就和他一起上素描课外班。后来梁家俊走了专业美术道路,而张凌歌则成了医学学霸。梁家俊和张凌歌同岁,那他应该还在读大二,“你现在学什么专业?”
“油画。”梁家俊放好行李,然后向张凌歌介绍自己的女朋友和同伴,“我女朋友阿静,学产品设计的。还有一个一年级学弟卫强和我们同行,他是学雕塑的,现在应该上车了吧?我和阿静去中都写生,卫强是回中都的家。”
话音刚落,车厢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阳光少年。
甫一看见卫强的样子,张凌歌就觉得心尖尖上有一根弦被拨动了,她想起“红花杨二”的那句名言:我要把你种在我家的后花园!
呆呆地盯着卫强看了几秒,张凌歌挪开目光——他长着一副她最吃的颜:小麦肤色,一看就是喜欢户外运动的样子;内双,眼睛不算特别大,但很有神;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有点调皮,有点纯真。梦里的小丫头笑起来也是这般模样;身量不算很高,176到178的样子,适合患有“武力值焦虑症”的自己……
梁家俊正在给阿静和卫强介绍张凌歌呢,说到当年张凌歌在群里发的岭南地方病常识,梁家俊笑着感谢张凌歌,说幸亏有她的提示,他家这些年就没有煲过汤,他父亲的痛风也缓解了很多。
“我家虽然不是中都土著,不过我是在中都出生中都长大的。不知道中都有什么地方病?”看着张凌歌的举止,卫强知道她被自己吸引了。可惜,张凌歌的长相,不是他喜欢的那类。
“中都有大骨节病和地方性氟中毒,但是这两种病已经很少见了,卫生部门也取消了中都病区。”
卫强心不在焉地听张凌歌的科普,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凌歌。虽然不是现在流行的“花样小鲜肉”长相,但是酷似宁泽涛的他,从中学时就被很多女孩儿追。女孩子动心的样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卫强两个月前刚和女朋友分手。作为一名雕塑专业学生,他既不喜欢像张凌歌那样肉乎乎的“平庸长相”,也不喜欢流行的锥子脸。前女友有一对略为突出的腮帮子,鼻子很挺,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很骨感,非常适合做雕塑模特,因而也特别符合他的审美。
前女友最让他迷恋的还不是那张脸,而是她的个性。她是个“疯一般的吕子”,穿衣举止都散发着艺术味道——永远只穿破洞牛仔裤;非常要强,行事霸道,只愿意女/上位;喜欢说走就走的旅行……前女友就是觉得恋爱是对自/由的约束,才和自己分手的。
不过,上了一年的大学后,卫强的审美已经没那么锐利了,他觉得脸上有点肉也是可以的,但不能像张凌歌那样,长一张没有特色的圆脸。当然,如果张凌歌的性格够“骨感”的话,卫强也不介意展开一段“过渡性感情”,反正现在是空窗期,闲着也是闲着。
卫强正胡思乱想呢,听见外面一声惊叫,他打开厢门,只见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口吐白沫、手脚抽搐着,从走道边上的座位滑下来。卫强呆呆地看着这名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凌歌一把推开卫强,跑出车厢。她把男子平放在过道上,将头部转向一侧,松开衣领,然后仰起头问这个男子的同伴,他以前有没有犯过癫痫。
“没有啊,我们结婚三十多年了,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病!”男子的妻子哭着说,“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死?”
“不一定是癫痫。他有高血压、心脏病吗?”
“应该没有,去年单位体检时只说他胃不太好。”女人摇摇头,“刚才他说胸/口有点痛……”
“去把我的小包拿过来,架子上挂着的那个。”张凌歌一边指挥着梁家俊,一边让阿静和卫强按住患者的两只胳膊。
打开小包,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表,张凌歌分别测量了患者两边上肢的血压——左上肢118/81mmHg,右上肢77/43mmHg!
“快,去叫乘务员和车长!”张凌歌打发卫强和梁家俊分头找人,“病人很危险,可能是癫痫样DeBaKeyⅠ型主动脉夹层。”
车长过来后,张凌歌掏出和谐医学院博士毕业证给他看了看,然后要求车长马上通知省城南站做好转运病人的准备,“病人必须绝对卧床,并保持清醒。如果可能的话,请转到大医院。病人需要马上动手术。”
医生是天然有威压感的一类群体。他们需要快速找到解决办法并组织、协调人手。而且,医生也是和平时期少有的必须见血的职业。见过血的他们,眼里不仅有狠劲儿,还有见惯生死的淡然,这副杀伐决断的样子,让卫强看呆了——这小妞深藏不露啊!有味道,我喜欢!
第二天早上下车后,张凌歌问卫强要了微信号和手机号,还约他明天吃饭。看着梁家俊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卫强有点不好意思,心里也有点小得意。
“听梁家俊说,你马上要去新乡市柯大留学?”张凌歌点完菜,把菜牌递给服务员,转头对卫强道,“那正好,我马上要去新乡市圣玛利亚医院当住院医,我们就在一起吧!”
卫强以为会有很长的铺垫,没想到张凌歌直接用命令的口吻表白了。
“明天没什么事的话,空腹过来找我。早上7点半在和谐医院1号楼见面。”张凌歌说完又问道,“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献过血吗?”
“应该是去年上半年的高考体检吧?没有献过血,不是说献血不好吗?”
“你也是正规的大学生,怎么会这么没有常识?”张凌歌不客气地说,“献血可以促进血细胞的形成,保持骨髓活力,还可以降低心脑血管的发病率。知道女性为什么长寿吗?”
卫强摇摇头。
“虽然现在没有找出女性长寿的全部因素,但是已经基本确认了月经和雌激素的作用了。”
张凌歌告诉卫强,国内外科学家都做过分析,发现定期献血的男性,全血粘度、红细胞压积、纤维蛋白原、红细胞电泳、血脂等指标,均有下降。心脑血管疾病发病率比不献血的男性降低不少,部分疾病甚至降低了30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