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或许害怕被人误会,女生慌忙擦掉了眼泪,“我就想跟你道歉,对不起……”
鉴于可怜记忆力能记住的东西实在不多,打量了对方两眼:白瓷的肌肤透着自然的红晕、细腻干净的妆容服帖地衬托面容,眼底有修饰过眼圈的痕迹。
虽然给她一种熟悉感,但不记得有过交际。
不过说到道歉。
最近国际部的传言,再加上昨天信誓旦旦的焦以丹……
廉慕斯思忖几秒后眼底闪过了然,说:“不好意思,初中同学的名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生的脸色更白了,低下头沉默半晌,艰难地抬起头来:“杨洁……我叫杨洁。”
这恐惧是真实的。她的父母是经商的商人。和那些一般依赖家庭的同龄人一样,如果家中的家业出了闪失,就会很容易一无所有;即使积累起人脉,也会因为本身毫无价值而成为一场空。
或者说在短短一夜之间,她在泪水、怀疑、逃避中清醒过来,蓦地发现自己早已身陷绝境,那种绝望感足以压垮一个十几岁少女的内心。
“嗯……”廉慕斯停顿了一下,问:“你还有事吗?”
她的表情很平静,就和第一次在聚会上见面时一样,仿佛心境保持在一条平衡线上,看起来下一秒要笑;但没有,那是一种无所谓的冷淡。
杨洁揣摩不了廉慕斯的反应。
她以为她会嘲弄地指责,或者冷笑地拒绝,亦或是漠然地无视,但她只是耐心等着。那双眼瞳里是一抹浓郁的黑。像是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还是决定听一听。
这让她在心中打好的所有腹稿都变得一文不值,杨洁感到自己的内心在颤抖,在随时准备投降。
廉慕斯一直盯着她,一句安慰也没有。
该说点什么。比如道歉到消气为止,比如好好解释清楚,比如请求她的原谅;杨洁颤着嘴唇,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冷气从脚尖凉到心口。
“我……我……”触碰上那双眼睛,杨洁心中一阵紧张,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廉慕斯叹气。
“换个地方说话,我有事问你。”她说,“别哭了,要哭就自己去角落里对着镜子哭。”
早晨的阳光倾泻进屋,暖暖挥洒在靠窗的桌椅上,替教室铺上了一片光亮。寂静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后方的板报已经模糊一片,隐约可见到“初三XX加油”的字样。
径直走到靠墙边的第二排位置,廉慕斯拂去灰尘,坐到桌面上,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推搡、无视、谣言……故意窃窃私语,然后齐齐发笑……昏暗狭窄的橱柜以及毫无理由的捉弄……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回忆。
为什么会来这间教室?
在进教室之前,看着熟悉的道路,杨洁有一点突然的慌乱,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可能。
越想、越觉得面前昏暗无光。
等一脚跟着踏入从前的教室,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先开始不想让廉慕斯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使劲抹了把眼。到后来待在明显被废弃的教室里,甚至还留下了毕业前的黑板报——迷惑、慌乱、害怕、后悔等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杨洁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
蹲下身子哭,胸腔都喘不上气。
无言似乎是一只扼住了喉咙的大手,令人窒息。
昨天被焦以丹等人针对后,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对她冷笑:“你不是喜欢装抑郁吗,干脆我帮你一把,让你体会一下真抑郁的感觉……初中被人欺负?留学养伤?传的什么狗屁,我看你的脑子需要清醒点才是真的。”
“呀,这是什么,”有女生眼尖,将细长的笔抽了出来,“录音笔?”
“还给我!”伸手去夺,却被狠狠推开。
焦以丹拿着录音笔,翻来覆去地看,嘴角带着蔑视的弧度。
“我还以为你聪明多了,没想到玩得还是老套。怎么,想暴露我的丑态?”俯身,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可惜没有温度,“杨洁,看在初中老同学的份上,我跟你实话实说——我焦以丹没什么好害怕的,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
“你我都清楚这些都是谁的事,少拐着弯装X子,互相都坦诚一点。你是什么性格,我难道还不清楚?”
“我不知道你喜欢独管闲事。”
“哈……多管闲事、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我只是不想被拖下水……倒是你,留学一趟没想到胆子也大了,竟敢惹廉初然的妹妹?”
杨洁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耳朵刺得生疼。
镇定的眼蓦然瞪大:“谁?”
“……你不知道?”焦以丹比她还要震惊,愣了下,半晌后忽然咯咯笑开了,很快笑得前仰后合。等笑得差不多了,才擦拭掉眼角的泪,“原来是这样,搞半天是业务水准下降了啊!连底细都没搞清楚,哈哈哈,笑死了!这是什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