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暖暖悔得肠子都有点泛青,不知道眼前的傻瓜连空气都不会读,凭本事把人得罪了个遍。她敏锐听见有个平日跟她不对付的女生低声跟旁边人说了什么,还冷笑了一声。
顿时感到自己的脸正被人狠狠拽起,在地上摔得啪啪作响。
面对这个倒打一耙的傻瓜,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有面无表情,“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没这么会来事,还挺会装的啊。”
脸上的阴云快要凝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这是你装碧池的地方吗?你不要脸就不给我脸?”
这句话过于直白,女生瞬间涨红了脸。
她不敢反驳杜暖暖,因为是杜暖暖领她过来,但又不愿意接话,眼泪唰唰往下掉。
但眼泪对于这群人廉价又不值钱,周围的人无动于衷,仿佛在观赏一场临时的加戏。
“慕斯,”杜暖暖怔怔盯了几眼,忽然转头,声音平静又危险,“抱歉了,我刚才离开了一会儿,下次我请客。”
计婉兮用一瓣橘子塞住了廉慕斯的嘴,堵得她说不出话,替人开口:“暖暖,以后看人要仔细点,不要把阿猫阿狗往这里带。”
杜暖暖点头:“知道了婉姐。你们玩,今天我先走了。”
随即无视痛呼,扯起抽抽噎噎的人离开。
短时间内八成她会是现成的笑料,这段时间不用来了。
她们前脚刚走,娱乐室中又恢复了原来的气氛,一群预备役人精继续谈笑风生,真表现了那句“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计婉兮环住廉慕斯安慰了半天,什么“我们的木木真倒霉”又什么“乖乖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哄得廉慕斯很无奈:“我真没事,真不会有事——我就算有事,也最多为了游戏里的纸片人,不会为这些小事不高兴。婉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没想到引来了更多忧虑。
倪白薇叹气:“没救了这孩子,沉迷游戏,声色犬马,玩弄良家妇男的内心,最后一甩了之,渣啊。”
“不止啊,”殷怀也不乐观,忧心道,“我老公他也是个宅,整天‘老婆’‘新老婆’‘从今天起这是我老婆’——这些宅的后宫这么多,恐怕还是个花心的渣。”
廉慕斯一瞬间很是茫然,“我不是,我没有吧……”
还有殷姐,请别趁机暗示你老公渣。
——纸片老婆和老公的事,能叫渣吗?
话题朝着诡异的方向奔驰而去,经过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得出了结论……
“当务之急,是遇到一个心动的对象。”
“我弟弟修明在十四中,也是高二,不如下次带过来你们见见?”
“我觉得这里有人就挺好的,你弟那个闷葫芦就算了吧。”
这个结论听起来相当奇怪,包括建议也很奇怪。
因为太奇怪了,廉慕斯一辆茫然。
戎予安垂眸,掩去眸色,闷笑出声。
千方百计推脱掉亲弟推销员的各位姐姐们后,廉慕斯逃也似的坐上了回家的车,在待下去,说不定就要介绍到卫望舒的七岁表弟。
再怎么说她也没有饥渴到那种程度。
夜晚八点,城市的夜晚弥漫着属于钢铁的气味,霓虹灯美轮美奂的彩光中,车窗外略过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下雨了。
空气潮湿闷热,车内舒适温暖,正流淌一首悠扬的钢琴曲。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灯明灯灭照亮在廉慕斯波澜不惊的瞳色中,她的脸像底片上的黑白影像,没有色彩也没有实体,映照在车窗上,乍现乍隐。
直到车开上一条临近学校的小路,一个略微狼狈身影进入视线,才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张叔,停一下车。”
宁枝在雨中行走。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徒劳地抱紧书包,想靠身体挡住雨水。仔细看就会发现,校裙几乎黏在了大腿上——比上身浸透太多,明显不是天气的原因。
她很冷,也很饿,只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
傍晚放学后,宁枝被人恶意锁在了厕所里,在隔间里被泼了一整盆的冷水,肆意谩骂了几句后,作俑者们扬长而去。
等打扫卫生的阿姨把人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瑟瑟发抖了很久。
——幸好下雨了,还好伞被折断了,不会有人察觉到衣服的异状。
尽管抱紧了书包,雨水却怎么也防不住,顺着背包的皮面淌下。衣服打湿了还好,皮包的表皮发涨后很难护理,得尽早回去。
宁枝抹去眼睛附近滚烫的水渍,准备走到公交车站乘车回家。
这时,有人从后面喊道:“喂,前面的。”
有些耳熟的声音,这么低沉的女音很少见,今天白天她就遇到过一次,那一次很幸运,她没有收到多少欺负。
但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天幸运两次。
宁枝低头继续走。
直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停住了脚步。
不敢置信地转头。
一个女生冷淡地站在面前,和她一样的校服。
“你别是淋傻了吧,怎么喊都不吭声。”